按照事先说的，从南边邀请来唱《锁麟囊》的各位角儿一齐先在北平歇脚，同钮白文找来替代演赵守贞的人一块儿先排排戏。说来也新鲜，这钻锅的每次都是全套扮着来彩排的，没名没姓没班子的，不过唱功扮相倒还不错。因着南北方本也没什么深交来往，从十里洋场过来的那些人也就见怪不怪了——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其他的与己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排的差不多了准备启程去新京，却不见那位钻锅的，整台人以为要出什么幺蛾子，于是钮白文赶紧出面解释作保，说对方有些原因会自行先去，届时到了目的地再与大家会和一起唱堂会。
钮白文这一路上也是忐忑不安的，生怕照应不周。因着答应了不走漏风声，他替钻锅的单独买了同行的车票，对外还得和大伙儿一起，只能委屈那人在其他车厢独自成行。
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钮白文该缝上的嘴还是挺严实的，就算到了新京见着了王爷，也没透露过半分实情。
这是何必呢？钮白文眼见着王爷的座驾从一行人的身边擦过转弯，他相信那是宁九郎在远处也能看到的角度。离那么近的，连声招呼都不打吗？钮白文想，这又是何必呢？
***
齐王爷对钮白文的办事得力还是褒奖有加的。
原本对自己点的本子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需要宴请的贵客中有些品性刁钻的，听闻新上演的《锁麟囊》在南边的口碑不错，明里暗里的放话，非要在席面上听着这出戏才肯赏脸参加。在这件事上，齐王爷甚至从心底里是感谢钮白文的，所以当钮白文提出这剧角色多需要多一间屋子准备时，齐王爷把自己的静室都给这剧的角儿们用来默戏。
那是钮白文特意为宁九郎多求的一处，好让其不破了身份扮装候戏。
“九郎，”钮白文替他勒完头，趁着喘口气的空档问，“您真的就不去见一见王爷？”
“专心干自己的事，别待会儿上台出了纰漏。”
宁九郎看着镜中已上妆的自己，也不知这话是说给钮白文听的，还是提点自己的。
“明、明白了。”
这之后的环节，钮白文就再没多说一句话。直到把赵守贞的青褶子穿上身，宁九郎才说了上台前最后一句与戏不相干的话：
“我帮你，也是为了成全我自己。不做妄想，唯台上戏梦一场。”
***
席面开，戏台上敲打起来。
原本对这戏也并不上心，齐王爷的主要目的在于出席的宾客，在于他们身后的资源，在于他们日后的鼎力相助。推杯把盏轮流，对台上唱的如何也无所求，权当应景陪衬过场，直到一声“啊，梅香——”传出，这才把齐王爷的目光引向了台面。
也许该说是混淆听成某人曾经的一声“来了——”才是让王爷瞩目戏台更为恰当。也许是因为这堂会是钮白文操办的，这一刻，齐王爷竟动了“薛湘灵有没有可能会是宁九郎”的念头，毕竟现在也只有钮白文是他俩之间传递信息的桥梁了。然而随着薛湘灵的登台，驻足良久的齐王爷略微有些失落，虽然先前听着声腔漂亮，但形貌一看就不是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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