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帚·双思凡·相授

如果宁九郎是羡慕商细蕊的那个，那程凤台就是羡慕宁九郎的那个。

他只恨自己不会唱戏，就算会唱戏也不是宁老板那个段位的，总之正反都入不了商老板的眼。

他也就只能在一旁看着宁老板给商细蕊和小周子讲戏，对院子里来去的众人面带微笑，一副股东视察投资产业的样子，装作无所谓懂不懂戏的旁人。

程凤台没听过几出京剧，更别提什么昆剧了，这《思凡》的名还是那次齐王爷要求挂牌演出才知晓。旁侧打听两下，这才记下了行里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这种说法，至于“双思凡”……是什么？

他无所事事地看着那三人各自手拿一支拂尘来回比划绕圈，看了许久才明白：这《思凡》原是一人唱的独角戏，而商、周二人现在排的这出《双思凡》就是两个人一块儿唱一出《思凡》。小周子较之他单人唱《思凡》时的身段动作无异，仍是右手持云帚从上场门上场入台，而商细蕊则是需要左手持云帚从下场门上场入台。

虽对戏曲而言他程凤台是个门外汉，然而在电影方面他倒是没少看。什么舞台画面与艺术效果这些，他还是有一定的美学基础的。他体会得到，虽然唱词曲调仍是《思凡》，但这两个尼姑一正一反，所有的动作既要身段对称，又须表演一致，这是大大增加了表演难度的。尤其反手持云帚者，要克服自身习惯进行镜像表演，做功之繁难可想而知。

仅是看个学戏的过程，程凤台就已觉得有够精彩的，私下听商细蕊透露，宁老板还打算把戏词里提到的十八罗汉让大圣他们真人扮上。呵，光凭想象一下，原本的开锣小戏让宁老板这么重新编排一番，可当之无愧地码列大轴了。

戏还未成型，程凤台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拟写可能会下给水云楼的堂会订单了，加上常规的戏票收入……叮叮当当的，心里的算盘就打得飞快。

这边算账算的劲头十足，那边教学的也细致认真。宁九郎看着这两个天资聪颖的学徒，虽有不少对两人动作不到位的严厉训斥，但面上总是满怀呵护的慈眉善目，这是程凤台不曾见过的宁老板。他印象中的宁九郎带着佛性的态度，淡淡的性子不急不徐，鲜有眼前这般隐隐裹在白色长衫下的热忱。

按他商场上养成的多疑性子，开始追溯起了当初齐王爷来找他做事情的目的。

——如果说齐王爷做那些事情是与宁老板有关的话，那现在这局面发展成这样……

程凤台思量了几下，回去后命人给齐王爷带了句话——

他日水云楼挂牌，定将《双思凡》戏票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