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帚·双思凡·看戏

程凤台望向二楼的包间，只见那身着白色长衫的人正独自坐着。这形单影只的，让他颇感意外——明明自己已经差人把消息悄悄透露给了齐王爷，顺带着还附上一张戏票敬请观摩，怎么今天还是只来了宁老板一个人？这王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边厢还在思考这局是不是在齐王府那里被搅黄了，那边厢的弦笛之音已然悠悠飘上戏台。

包间里的人在二楼不仅看得专注还听得细致，俯视戏台全貌的最佳位置让他能更好地进行观察和品评。自打周香芸的赵氏小尼姑手持三穗云帚从上场门登台亮相，到风吹荷叶煞曲调的响起，宁九郎的眼神就钉在了小周子身上不曾挪开。从头到脚，他的每一个表情和身段都没有放过，直到最后唱完“却不道是快活煞了我”的戏词，这位昔日的梨园尚书才喃喃自语了一句——

“这孩子……看来蕊哥儿是有福的。”

宁九郎肯定了商细蕊的眼光，纵使台上的周香芸在有些地方还需要彻底的打磨，可那身段、扮相和嗓音确是带有几分天赋的。他觉得可行，这孩子老天爷是赏饭吃的，又被蕊哥儿青眼有加，也许那心念已久的执着可以通过他们让自己真正地放下。

“二爷，您在那看什么呢？”商细蕊在后台没找到程凤台，倒是在下场门后扫到了他地身影。

“在看宁老板，”程凤台回头看他，小声地说，“不过现在在看——”

程二爷那个“你”字还没出口，就被商细蕊满是惊喜的话语给打断了，“九郎？！他在哪儿呢？”

“一直在二楼包间听戏啊。”

程凤台要是知道自己这句没过脑的言词招来的是商细蕊抬腿踹了他屁股一脚的话，估计他一定会改成“刚在二楼包间好像看到他了”。

“程凤台你大爷的！知道九郎来了还不赶紧告诉我！这都快演完了——”商细蕊头也不回地向二楼包间冲去，留下程凤台一个人欲哭无泪地在原地揉着酸麻的半边屁股。

这一个人含冤的苦楚，让程凤台不由得念叨起了本该出现却一直未见的人。

——齐王爷，我容易吗我？下回货运行的生意你要是不多照顾照顾，我程凤台再也不掺和您和宁老板之间的事了！

程凤台的算盘在心里打得叮当响，把这笔帐连本带利的全记在了齐王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