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
六月的空气已经和凉爽彻底断了关系，不过是林荫间尚还柔嫩的绿意差了几分盛夏酷暑的气氛。一只早发的蝉飞过斑驳阳光，落进树冠不见了影子，却是聒噪的鸣叫响了起来，一阵一阵。
虎杖悠仁坐在街边长椅上，额上挂了薄汗。那位老师依旧是老样子，突然地出现在房间里，没几句话就把他拎去了现场，他甚至还没明白是什么样的任务。午后的阳光晒得很，林荫间斑驳的光点落在脸上都觉得发烫，没来得及换的春秋校服挽起袖子，他拽了拽拘束的衣领。
作为例行公事，五条悟是不会忘记自己中意的甜点，路过店铺的时候就溜走了。
果然自己还是差的远呢，他看着手上一道连上都算不上的红痕，那是战斗中留下的痕迹。无论什么时候，五条老师的出手都是惊为天人，让他看不到“天花板”有多高。搞不好无下限连上限都没有呢，他心说。
可那并不是单纯的景仰。
虎杖悠仁眨眨眼，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关键。吸引着他目光的，让他不由自主去追随的的确是那个人，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情绪，也许只是自己太过依赖。啊，倒也不是力量上的依赖……说不定也有一些吧，毕竟自己也不是多么厉害。悠仁坐在长椅上望着天空干瞪眼，他说不清楚，甚至有时候连这种感觉是不是依赖都心存怀疑。
怎么办，要去确认一下吗？
偷偷瞄了一眼铺子前左挑西挑的人，那个人总是有时正经，有时又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他抉择不出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去开口。要说他平日做事也算果断，可不远处买东西的人已将回转，他却打了退堂鼓。
“脸色不太对哦，悠仁。”
“欸？”回过神来，高挑的身影就已经俯身打量着，遮住整个视野。
不会被看出来吧？五条老师是谁，看透这种事应该再轻易不过了。他鲜少看得见五条悟的眼睛，便无从得知后者会用什么样的神情看着自己，但再怎么说……也不会有自己这样别扭情绪的。
“嗯，看来刚才的任务的确是辛苦了些……那我就大发善心，喜久福分你一颗好了。”这么说着，五条悟把手里的提袋塞进虎杖悠仁怀里。
“五条老师？”自己接到的喜久福远不止五条悟说的一枚，而是除了后者手里那枚之外的全部，虎杖悠仁有些惊诧，抬头却对上仿佛在说“没问题，都给你”的微笑。
“可是……”并没有得到回应，五条悟已经吃完自己那枚，吹着口哨往前走了，他不得不站起来快步跟上。所以说他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和语气去问，虎杖悠仁憋回了刚出口的话，还是那个安静倾听老师讲解的好学生。
任务后难得有闲暇，五条悟似乎没有急着回去的意思，看似毫无目的地往下走，偶尔想起什么便给身后的少年“授课”几句。转过街角，视野骤然开阔起来，是海边的绿地公园。工作日有闲情逸致的人不多，广场上便空旷了不少。
这样偷懒一样的散步真的好吗，虎杖悠仁欲言又止，被腿边的狗狗缠住了脚步，不得不蹲下身应对它的过分热情。白色的毛很干净，牵引绳也还在，应该是自己挣脱溜掉了。
“还真是受欢迎呢，悠仁。”
“别说这样的话啊，五条老师！”狗狗还在一个劲往身上扑，他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丢了自家的狗。“大概是谁家跑丢的吧？
狗狗拖着舌头往虎杖悠仁脸上蹭，五条悟看着它亮晶晶的眼睛，后者似乎分了一些注意给他，又爱答不理地收了回去。忽然就有点不爽，他弯腰下去拎起狗狗，也不顾后者凶巴巴挣扎得厉害。
“它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还是放下来吧？”
“不要。”我也不开心。五条悟莫名地发起小孩子脾气，一脸得意得看着想咬咬不到得狗狗呲牙咧嘴。
“抱歉！森森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主人得出现让虎杖悠仁觉得太及时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明显感觉到五条悟不喜欢这只狗。
“不，没什么，只是它忽然蹭过来。没走丢真是太好了。”
“非常抱歉，劳你们费心了，森森总是这样，一不留神就不见了。”
“还是多注意比较好呢，”虎杖悠仁说着，回头就见五条悟还在和狗狗“愤怒”地大眼瞪小眼，不得不撑着狗狗前腿抱起来交还主人怀里。“五条老师！狗狗还给人家啦！”
如此这般，一番客气寒暄，两个人才继续往前走了。
“五条老师不喜欢狗吗？”
“没有哦，只是不喜欢太粘人的。”
“这样啊……”
“五条老师，请稍等一下！”
经过弯曲的小径，并不常出门的虎杖悠仁被一边彩色的移动雪冰车吸引走了注意，开口叫住五条悟。
“老师要来一份吗……勉强当是点心的回礼？”
“那我就不客气了～”
五条悟并没有客套，这样反而顺了虎杖悠仁的意，毕竟要是被拒绝了，他也会不知怎么办才好。
心绪纠结起来总是别扭得很，自己却又转不过弯来。他抓了抓头发，排进等待的队伍里。他们似乎还没有这样出游般的独处，他一路跟，听着那些或严肃过无关紧要的话题。
果然，还是不说的好吧。
毕竟自己是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挂掉的家伙啊，讲出来五条老师说不定也会为难的。排着队等点单的时候，悠仁想偷偷瞥一眼不远处的身形，却是歪头就对上了靠近的脸，有一秒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发丝已经扫到了身边人的下巴。
“五条老师！？”上一秒人不还是在几步开外吗？什么时候……
“嗯……我不要柠檬味的，酸。”五条悟盯着招牌上的口味摸了摸下巴，因为雪冰车的高度不得不微微弯腰。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悠仁似乎是松了口气，微微扬起嘴角。也是，五条老师见过了那么多人，自己不过是无数分之一罢了，能在这几年里得到这么多的注视是该知足的，又何谈据为己有。
“那就蜜瓜味的怎么样？我推荐这个。”
“既然悠仁推荐的话，那就蜜瓜好了。”
“了解！”虎杖悠仁匆忙回头，遮掩下目光中的闪躲。他虽不至安于现状，却从来不是贪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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