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着香巧湿漉漉的额间，摩挲间仅尝得她些许生产时的艰辛。
所有带来的毛巾已经湿透，明哲觉得有把枷锁紧紧箍在心里，苍白的容颜让他几近窒息，可他不能倒下，只能掩面盖过湿润的眼角，拿着纸巾轻轻柔柔地往她身上擦，替她揉着有些红肿的腰，时不时地喂她一点热水，替她倒干净排出的尿液。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香巧费劲地抬起眼睑，所过之处是明哲的哀愁，她伪装自己无恙，虚弱道，“哥……要不……要不你别看了……我一个人……一个人也行……”
“说什么傻话呢，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闻言，香巧笑得如沐春风。在这无穷无尽的苦痛中，她竟然尝到了丝丝缕缕的甜蜜。
明哲坐在一旁守护着她，直至落日黄昏残阳似血，昏黄笼罩着大地，厚重的玻璃窗外红绸织就的晚霞，迷糊间望着这片朦胧的美景。
突然想起了他们结婚的时候，只简简单单地领回一个红本本，回到家里跟唐九一起吃饭，晚上窃喜着终于能永远睡在一起，眸光流转如璀璨星辰，无话不说的他们，那晚仅无言幸福地依偎着。
她拢了拢不住收缩的肚腹，眼底是收不住的爱意，而现在，他们的宝宝快要出生了。
当催产素渐渐空瓶，阵痛来得毫无间隙时，香巧已经疼得毫无理智，垫高的腰上挂着水滴状肚腹，逆转其下的态势也禁不住孩子们想出来的欲望，胯骨裂开至崩溃的边缘，香巧忍不住便伸直了脖子，嘴唇发着颤透出断续的白雾，青筋从细弱的脖颈延至冷汗打湿的额间。
“疼……呃……”
香巧咬破舌尖，铁锈味蔓延，瘦白的指骨痉挛不止，她张开手掌使劲地伸向明哲，哽咽道，“哥……我好疼……”
明哲出去了。
香巧的手还朝着空中伸去，她迷离的眼中，只见得明哲的背影。
就如同这么多年在火车站中送别时，香巧追着他安检的背影望，望着望着，便望去一年时光。
安然坐在火车上的香巧，看不见他追着不停歇的火车不住奔跑，直至落日消逝在地平线，呼啸的风声停歇在耳边，她抱着手臂闷闷地蹲了一会儿，还是向着那抹几近消逝的孤阳，笑着说，哥，我等你回来。
可现在，哥明明就在门外，为什么不进来？
齐铭和秦悦戴上了手套，往她身下垫了大张的塑料膜，与她残留的汗液黏在一起无法脱离。
他们依稀在她耳边说些什么，而后唐九跟秦悦掰着她的大腿向内对折，她止不住的心慌，一直在问，哥呢？
唐九更加用力地固定住她的小腿，说，“待会这里都是血，他哪能进来。”
尚未来得及悲伤的香巧，齐铭一只手狠狠地用扩张器扩张着，体内的子宫道如同被撕裂般灼烧，她惊得全身密布血丝的双眼瞪大，浑身抖得如落败的枯叶，声音嘶哑闷哼着，心里却难过得说不出来，因为生孩子会有很多血，所以哥不能进来吗？
“医生……那……有没有……有没有办法不……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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