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带套牢青筋凸显的手臂,秦悦轻轻地捏着橡皮囊关注着她的面色。
毫无规则乱七八糟的碎发濡湿紧紧贴着头皮,青白的面色浮出惨淡的潮红,红红的眼角更是惹人可怜,如果不是她用力的呼吸,根本无人发现她的痛楚。
秦悦忍不住用毛巾擦了擦她的额间,袖带鼓起一圈裹得臂间紧紧的,听筒应当放在肘窝的肱动脉处,需听得十分仔细才辨别得出这薄弱的跳动便是她的搏动音,血压计的水银上依然在低压范围内回转。
这双细弱的双手,到底是怎么撑起一个家的?
秦悦叹了口气,叮嘱道,“你得多吃点儿,你血压太低了,生产时宝宝可能会缺氧。”
一听到宝宝可能有问题,忍过一波阵痛的香巧眉头紧缩,虚弱的五指拢着床单,忍着不让自己发出痛吟,着急问道,“那……那怎么办?”
“待会多吃点肉,也好保存体力生。”
想起那一块块的肉从生到熟,沾着腥臭的血沫在锅中油里淌过,被烧得焦灼的火淬过,滋滋地把自身的油榨干出来,而后了无生气地躺在中央,腥臭的味道尤在鼻间,引得空空如也的胃中酸臭翻涌而上,难受道,“我……”
话未说完,香巧哇地一声呕了出来,津液滴滴答答地沿着嘴角溢出,她抱歉地望了眼跳出一步远的秦悦,心里只道又给人家添麻烦,却渐渐忍不住一阵比一阵激痛的翻腾,她用力地按着腹部,将头埋在枕头底下,大概还嫌不够,被子一掀盖住了头,里面发出隐忍的呵气声。
秦悦担心她这种状况缺氧会更严重,拽住她往上扯的被子,安抚道,“你这样不行,本来就缺氧。”
香巧只剩迷离的眸子还有力气转动,微微睁着委屈地在眼角蜿蜒出淡淡的泪痕,几次张合后疲惫地扁着嘴巴,委屈道,“我……有点痛……”
秦悦见本已无力的她忽然急速转身大张着腿,一下一下地憋红了脸往下用力,她连忙到床尾处观察着宫口的情况,她着急道,“停停停!!不许用力!!你才开了三指!你现在用力很容易羊水先破!”
香巧的脸已经憋成猪肝色,红肿的双眼往外突着,唇瓣因用力而扯出极限的幅度,露出一点点乖巧的牙齿,全身上下连手指头都在痛着,宫口酸胀得她躺着坐着都不舒爽,胯骨也似被人狠狠扯开,她痛苦道,“我感觉……有什么要下去……”
“你现在十指没开,羊水没破,就算用力宝宝的头也下不去,还容易造成窒息!你听我的,别用力,忍着点儿。”
“好……咳咳……”
香巧呼吸调整着疼痛,闭着眼睛闻着明哲的围巾,孩子们先是在她肚子里踹来踹去,她想象着是孩子们在商量到底是谁先出来,都想争个第一,又想象着孩子们可爱的面容,疼痛便减轻了部分,嘴角扯出失力般淡淡的笑容。
而脆弱的胃却仿佛被人捅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