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里掺了疼得抠下的灰白的墙灰,遗留在掌心的一道道用力握门的印记。
而在此过程中,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整座房子仅剩母子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时不时伴着夜半响起的鞭炮声。
她大汗淋漓地打开厕所门,一旁的猫咪跳了进来在她旁边幽幽地转,被冻得僵硬的四肢不知该如何迈步,冰冷的指尖安抚着躁动的孩子们,汗液顺着眼角滴落时她竟错认成泪滴,吓得她出走的意识全数赶回,只记得赶紧用力擦掉,新年的第一天也不能落泪,不然全家都得苦一年。
迈出的第一步身旁没有任何让她可以扶着的物体,双腿一软,在她意识到之前已经双膝着地,意识丧失后才斗胆发出了今夜痛苦的首次痛吟。
“呃——”
死死掩着自己的嘴巴,膝盖疼得阵阵回响,一圈一圈地向里扩张着,犹如秋季翻层的金黄麦浪,一波一波得到达最深处,一步一步地试探她忍耐的极限。
为了让膝盖轻松些,只好双手撑在地上,细瘦的胳膊抖得如寒风中的萧瑟落叶。
围着她转的家猫却被她吓得往外跑出十米远,才急急刹住了锋利的爪子,整个身体呈紧绷的梯形,黄如宝珠的瞳孔盯着她。
香巧却噗嗤笑了,这小猫被吓得全身汗毛竖起手忙脚乱,真可爱。
无法顾及脏不脏,在缓过阵痛以后,她翻过手掌就地而坐,小猫钻入她的怀里,抬头高傲地望着她,小爪子勾出胸前脱线的毛衣,香巧拍着它的小爪子,气喘吁吁地用几不可闻的音量跟它说道,“毛衣要钱买的,不许抓。”
小猫团在她的肚子跟前,柔软的黄色皮毛暖融融的,暖着她的手,她觉得困意来得莫名其妙,眼皮子抬不起来,孩子们大概也动得累了,她抱着一只猫竟然就这么在厕所外间坐着入睡了。
梦中。
明哲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心疼地瞧着她。
“哥,天儿真冷啊。”
她摆在嘴边呵着手,委屈地向明哲抱怨道。明哲低头对她笑了笑,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与她坐在一旁抚摸着她隆起的肚子,温柔道,“不冷了,哥陪你。”
“嘿嘿,好,哥,你的外套真暖和。”
香巧放在自己脸颊边蹭蹭,冻得失去知觉的脸上渐渐回了温度,明哲摸摸她的小脑袋,“这件哥不带走,给你。”
“喵——”
香巧揉揉酸胀的眼睛,厕所外间只有她和一只猫。
外套不在,明哲也不在。
梦醒了。
猫体传来的热源贴近孩子们,清晰地踹出浮夸的弧度,小猫被顶醒了,不满地喵呜了一声,伸着爪子隔着肚皮与孩子们玩闹。
香巧睡眼惺忪哭笑不得,只是每当一阵疼痛来袭,她便放开小猫拽着外套的铜色拉链,尖锐的触觉让她理智尚存,她用几近可以忽略的音量,轻轻地对小猫说,“我得起来走走……妈说这样比较好生……早点生了……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