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以鲛人血炼药,可活死人、肉白骨。法子虽然残忍,但远不如长生的诱惑让人沉沦。
现在姜言被关在地牢里,身上不知道为了取血划了多少道口子。早在一开始被带回来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捱。
地牢又湿又暗,四处都是在黑暗中穿梭的虫鼠。阴冷的风似乎能顺着墙壁的缝隙挤进来似的,刮得人骨头生疼。
姜言倚着墙壁喘息,长时间的断水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歪着脑袋想丁程鑫果然没骗她一一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看似富丽堂皇,实则每走一步都让人如履薄冰。
这真的是噩梦开始的地方。
听狱卒说,昨日是丁程鑫的册封大典,为表仁慈他大赦了封地里所有犯人,却唯独对地牢闭口不提。自打姜言进了这里她就再也没见过丁程鑫,反倒是传闻里温润典雅的大家闺秀来过几次。
只不过她的性格跟原主上一世的记忆相差甚远,所以每次她来的时候,姜言都要吃些苦头。
听见算得上熟悉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地踩着石阶下来,姜言勾了勾唇角,勉强撩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裹在狐皮披风里的小姐气势汹汹地站在她面前,隔着已经生锈的栅栏,面容姣好、眉眼如画,像朵没开的鲜花。
到底还是小孩子脾气,见不得丁程鑫对除了她以外的人好——姜言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其实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离开海洋的鲛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只能在无尽的不甘中落向地面,最后腐烂在被人践踏的泥土里。
她知道对方叫花辞,名字饱含诗意,却带着些许凄凉。
古语常言“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若是能在如花般的年纪傲然绽放,必定要学着忍受花谢后的孤寂。
不过眼下见她连自己的情绪都还没学会伪装,所以姜言只觉得见到了她,就像看待闹脾气的孩童一样。
她对任务里的人物并无怨恨,虽然偶然会有那么一瞬间产生贪恋的情绪,却清楚地划出了自己与他们之间的界限。
不过花辞这次来还是那老一套,说来说去,她都要听腻了:“你该不会真以为他喜欢你吧?他对你只是利用,利用而已!”
“最是薄情帝王家,他能喜欢谁?他是合格的帝王,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的……”
“他说他会要我……他也只能娶我……你不过是只妖,你才陪了他多久,你怎么配?!”
“我陪了他那么多年,最后只有我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只有我!”
她明明赢了,明明趾高气昂地站在高处可以随意羞辱旁人,可是偏生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庞上也滚了颗颗珠泪。
姜言低低地咳嗽一声, 望着花辞手里抱着的暖炉迷迷糊糊地想——原来现在是冬天到了,怪不得这么冷啊。
她身子体寒,向来又怕冷,过惯了被人捧在掌心的日子,恍惚一瞬间从天堂落入地狱,还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