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回声】十五.

碧海云天，月影瞳瞳。风吹起晃动的波浪，里面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

　　姜言坐在礁石上，手里捧着黄铜打造的烛台。里面灌满了鲛油，是她亲手制成的长明灯。

　　长明长明，长久不息，砥行磨名。

　　今天是丁程鑫的又一年生辰，从早上开始就是个好天气，似乎出来的星子都比往常多。

　　不过姜言可没有闲情逸致去数到底有多少颗星星，她忙着打理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的蜡烛。虽然是浸入水中都不会熄灭的长明灯，但她还是不放心，挨个查过去才松了口气，又觉得困意袭来，只能闭着眼养神。

　　丁程鑫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样的场景。

　　长发摇曳的鲛人坐在海边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而在她身边，一共摆了九百九十九盏灯。

　　听见脚步声的那一刻姜言就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身上披了狐袍的丁程鑫，精致的面孔如花般鼎立于寒霜之间，五官线条似乎更明朗了一点，已经隐约透出所谓的“帝王之气”——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故人相逢，放在话本子里，要么拔刀相见，要么泣涕涟涟。

　　唯独姜言闭上眼装瞎，故意装作没看见不远处归渔村里熊熊燃烧的大火——她早在前一天就让所有鲛人撤离了，唯独只剩她自己——总归不能连累别人才是。

姜言“阿程，你回家以后过得怎么样？”

　　丁程鑫怔愣了一下，笑容似乎有些苦涩。

　　他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丁程鑫“我叫丁程鑫。”

　　是了，丁氏王朝的二皇子，因寻鲛人有功得了皇帝欢心，再加上太子荒废无度，丞相从中推波助澜，待到把姜言带回去，他就能册封太子，从此一步登天。

　　一年的时间，足够他褪去青涩，像逐渐被打磨好的宝玉那般露出锋芒。

姜言“我记得以前你总睡不好，现在好些了吗？”

　　丁程鑫没说话，沉默了片刻后伸手秉退了围上来的士兵，向姜言伸出手：

丁程鑫“你愿意跟我走吗？”

姜言“去哪儿？”

丁程鑫“回噩梦开始的地方。”

姜言“好啊。”

姜言笑了一下，五官在海雾中变得飘渺，然后含着泪向他伸出手。

姜言“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