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回声】十二.

姜言“每年这个时候村里都要举办烟火大会，说是向海神祈求来年依旧风调雨顺。虽然大家都不怎么信奉神明，但毕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山涧独有的草木香气在水雾里发酵，合着鲛人如同吟唱般悠扬婉转的声音，丁程鑫看着倚在自己肩头那张精致的侧脸，视线一路从她的眼睛滑落至樱粉色的唇瓣。

姜言“三、二、一。”

　　随着姜言的倒数，倏地一下烟火腾空，在泼墨似的夜晚绽放出绚丽的姿态。她像变魔术似的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红色木盒，递到他面前，水汪汪的眸弯成一轮新月：

姜言“阿程，生辰快乐。”

丁程鑫“生辰……？”

　　丁程鑫猛地哽住，这个在记忆里已经变得灰暗的日子好像倏地掸去了尘土，因为对方的在意而变得鲜活起来。记得当初姜言转着弯儿打听自己喜好时他虽然有过期盼，但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没想到，从冬天到夏天，她居然一直记挂在心里。

姜言“你看，今天的烟火真美啊。”

丁程鑫“是啊……真美。”

　　两人相互依偎着坐在栏杆旁，看山下无数慕名而来的旅人登上花船，看岸上无数穿着新衣的人走上海岸欣赏烟火。

　　潮汐漫过礁石，渔火藏进阑珊。

　　明媚的女子提着精致的灯笼欣喜地等待着心上人的赴约。风吹过额发的时候，似乎还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姜言“你就不好奇，我到底送了什么？”

丁程鑫“嗯……？”

姜言“打开看看。”

姜言的神情透露出一点点小女孩才带着的灵动，紧张又期盼的样子像极了等人夸奖的狗勾。丁程鑫心头突然微微一动，脑海里闪过一点似有若无的光，但他没能抓住。

姜言“看看就知道了。”

听见对方催促，丁程鑫缓缓打开盒子，却在看到礼物第一眼的时候忍不住颤抖起来——里面静静躺着一片泛了蓝光的鳞片，边缘已经变得不甚锋利，但还是保持了最初的那点灵动。

丁程鑫“这是……”

　　他猛地抬起眼，心里已经大抵有了猜测——不过原来国师跟他讲过，鲛人的一身鳞片虽然能做保命的药物，但掉了就不会再生，尤其是护心鳞，被挖走也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姜言的这枚鳞片的含义有多重，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姜言“这是能保你一命的东西，也是我送给阿程的礼物。”

　　姜言笑了笑——现在那块疤印在她的锁骨上，粉色的肉暴露在外面，已经不流血了。

姜言"我总觉得你好像不会陪我很久……你看上去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还会回去，如果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它能护住你的心口。”

姜言“我没什么能送给你的，只是听说你们人类好像都喜欢这个……”

　　说着，她便拿起那片鳞，轻轻放在丁程鑫的胸口处，指尖带着一点法力，让其同对方的肌肤渐渐融为一体。蓝光一闪，便不会再有人知道丁程鑫其实已经多了一条命。

　　这是鲛人最高贵也是最真诚的祝福，赠予对方自己的鳞片，是万物之灵最初的恩赐。

丁程鑫“……”

　　丁程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一股暖流融进了内心那块冰封的领域，然后在满目疮痍的地方催生出一点动人心魄的绿色，让他无比心悸。

　　他跟姜言认识时间也不过一年，可她却不求任何回报地待他如知己，抛开尘世刻入骨髓的枷锁，只为他本人。

姜言“怎么样，你还喜欢吗?”

　　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眸，丁程鑫使劲儿点点头，努力压住心头那点怪异的错觉，挤出一个笑容。

丁程鑫“嗯……喜欢。”

像是怕对方没听见自己喃喃似的，丁程鑫咬着唇又重复了一遍：

丁程鑫很喜欢。

灵珠[滴——丁程鑫好感加十。]

姜言的字典里没有“见好就收”这四个字，她干脆一鼓作气，直接放出了大招：

姜言“对了阿程，你闭上眼睛，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丁程鑫“什么？”

姜言“你闭上眼睛嘛，快点快点。”

丁程鑫“那……好吧。”

　　丁程鑫老老实实地闭上眼，听见姜言嘟哝一句。

姜言“我听说你们人类那边流行媒妁之言，可我们鲛人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我喜欢一一个人，想跟他过一辈子，希望他可以永远平安喜乐。

姜言阿程， 我心悦你。 ”

　　带着点薄荷草的香气，一个柔软的轻吻落在丁程鑫的脸颊上。少女最虔诚的告白被月华之神所见证，带着一往无前的赤忱，直愣愣地闯进了他的世界。

丁程鑫倏地睁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坚定而羞涩的目光，他抬起手，在即将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又跟被火烧了似的收回，唯独盈盈的眼眸中泛起波浪：

丁程鑫“心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