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村子里最近新来了个弦师,是村南的苏家小女捡回来的,长得唇红齿白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好似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那弦师跟丁程鑫一样,是落难被风浪卷到了沙滩上,昏迷不醒的时候,手里还紧紧地抱着一架六弦琴。
他不善言辞,被捡回来也只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唯独在看见姜言时会笑弯了眼,呆的走不动路。
记得第一次他被苏流初带着路过姜家门口时她正蹲在门口锲而不舍地织绡,往前倒退五十年,姜言也不会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学着做手工的一天。
兴许是鲛人一族遗传基因里带着的那点天分,虽然织的歪歪扭扭,好歹勉强够看。重点是织了大半年,姜言属实舍不得随手放弃。
鲛绡是只有鲛人才能织出来的定情信物,所以姜言早早地就打好了主意——她要让丁程鑫一辈子记得她,就必须准备点信物,除非死亡,否则他绝不能忘自己。
那弦师好似个不通人情的呆子,当即便愣在原地不走了,盯得姜言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织的太烂了才惹人愤慨,盯得丁程鑫像匹被侵略了领地的狼似的起了戒备心,盯得苏流初差点没撕破相处了几十年的情谊冲上去直接跟姜言扯头花。
后来弦师打量她半天,才憋出一句:“肤若凝脂,倾国倾城,心境澄澈,适合娶回家。”
丁程鑫“你敢?!”
“你敢?!”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反驳,话说出口才如梦方醒似的赶紧低下头。姜言看着面上泛红的丁程鑫,忍不住笑着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问:
姜言“阿程,你吃醋啦?”
丁程鑫“谁会吃你的醋啊?你想多了。”
丁程鑫“……我才不会吃醋呢。”
丁程鑫哼了一声,转了身就往屋里去。姜言急着站起来去追他,却被苏流初喊了个正着:
“呀,姜言,你自己有男人了就不要乱出来招蜂引蝶啊,我带着我家南南走了!”
言言委屈,言言生气。
姜言“……这怎么能叫我招蜂引蝶?”
“我才不管,总之拜托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好嘛?”
姜言看着跟她吹胡子瞪眼的苏流初,心想自己比她大了好多岁,不能跟小屁孩计较,再加上还是哄丁程鑫比较重要,干脆没搭理她,也跟着进了屋。
丁程鑫见她进来,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坐在床边使劲儿翻着姜言之前帮他搜罗来的古书。
她看对方那副别扭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说实话,这还是同居这么久以来姜言第一次见丁程鑫露出这种类似于小脾气的情绪。
丁程鑫平日里总是一副浅笑安然的样子,又极擅长忍耐自己,跟人交流都能让对方清楚感觉到彼此的中间有一道薄膜。
如此说来,今天得多亏弦师提供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好让姜言顺利突破对方的防线。
姜言“阿程……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跟他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完全不熟的……”
姜言好容易说服自己放软了姿态,甚至不惜出卖色相,趴在对方膝盖上使劲儿冲他抛媚眼。
奈何丁程鑫铁了心要当瞎子,最后硬生生晾了她两天。
别看这两天姜言表面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实则内里跟灵珠正聊得火热。
虽然丁程鑫只顾给她冷脸受气,但好感度却以一个非常缓慢的速度往上攀升着,眼看就要突破四十大关——只要最终目的达到了,过程如何不重要。
而且后来和好,也是丁程鑫主动松了口。从他开始问姜言第二天想吃什么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回自己算是稳了。
不过她还是一个飞扑攥紧对方怀里,揽住少年纤细的腰身,撅着嘴发脾气。一边奶声奶气地撒娇一边“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眼泪,晶莹剔透的大珍珠滚了一地。
丁程鑫一顿——自己惹的祸还须自己解决。只能无奈地替她擦掉眼泪,又恢复成以往温柔斯文的样子,细声细气说是自己不好,以后一定不让她受气。
其实这段时间他也在想,自己该站在一个怎样的角度跟姜言相处——明明当初抱着获利的想法接近她,就不该产生多余的情绪。自己为了上位计划已经付出了十几年的心血,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时心软而动摇半分。
可是丁程鑫也清楚,当他开始不断告诫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该如何权衡利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