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城一出反常,竟没多说什么呛回去,反而带着他的佳人侧开了身,伸出手,朝沈七和陆知年做出请的动作,“二位请。”
在沈七经过身边的时候,宋阳城阴阳怪气的笑道:“七爷倒是心大啊。”
霎时,沈七脸色就变了。
宋阳城的声音只有他与沈七二人可以听到,因此陆知年并不知晓,只看见沈七脸色不太好。
其实,就算陆知年真的听见了,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他也未必知道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七爷。”陆知年轻声唤了一声,想问他怎么了。
沈七敛去神情,轻摇了摇头,表示无事。
宋阳城眯着眼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露出看戏的模样。
宋阳城啧啧道着:“也不知我那好弟弟现在在做什么。”
到了包间里,菜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
知道沈七平日里吃得清淡,陆知年点的也都是偏清淡的。
然而看着一大片的清淡味儿,陆知年吃得有些无味。
倒不是菜的问题,只是忽然想起平日里沈七吃得如此清淡,有些心疼。就又点了一些招牌好菜进来。
沈七看着满桌子的菜,无奈的笑了:“你别点这么多,都吃不完了。”
陆知年往沈七碗里夹了些八宝鸡,说:“瞧着七爷吃得这么清淡,人都吃瘦了,我心疼。”
沈七心头一颤,抬眼看着他。
陆知年笑着,眼睛里像装了烛火一般,晃到沈七心坎儿里去了,“尝尝这个,特别好吃。”说着,怕沈七不适应,他又拿另一个碗给沈七盛了汤。
沈七低头看着碗里的八宝鸡,扇子一样的睫羽扇了扇,“嗯。”
不一会儿,最后一道松鼠鳜鱼端上桌了。
黄红色的外观,透出它的酸甜浓稠。
还末操筷动匙,已闻到一股浓郁的酸香味,且使人陶醉,而又说不上是何种物质散发出来的香气,甚是诱人。
陆知年为沈七夹了一些。
“别给我夹了,装不下。”沈七碗里已经堆成山了,“你自己吃。”
“嗯。”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又为沈七剥了些虾。
“陆知年。”沈七颇为无奈。
“不剥了不剥了。”陆知年赶紧把手上这个虾子放进沈七碗里,然后擦着手。
“七爷,别动。”陆知年突然一声,沈七连手上还端着汤碗都真没动了。
陆知年伸出手,在沈七嘴角碰了碰。
“沾了酱。”陆知年说。
他还以为怎么了呢。沈七笑了。
然而,当他看到陆知年把手上的酱放在嘴里的时候,笑就僵了。
“是松鼠鳜鱼。”陆知年回味无穷。
沈七突然想起那晚猝不及防的吻了。
浑身上下,像是被电触了一样,酥麻得沈七脑子有些懵,连汤洒在了手上都未察觉。
陆知年忙把汤碗拿下放在了桌上,给沈七擦着汤汁,“七爷。”
“啊?”沈七回过神来了,忙说:“没事,我自己来。”
陆知年可不干,说:“不用跟我客气。”
沈七顿了顿才道:“嗯。”
沈七手指修长白皙,乍一看,像是女人的手,细看却又是挺直瘦削。
洁白无瑕,仿佛是纯净绝美的玉石,即使方才被汤烫着了,也还是微泛着冷意,似是没有温度一般。
凉得陆知年想把它捂热,捂化。
一顿饭吃下来,沈七像是喝了两壶杜康酒一样,面色绯红,耳尖也是红得如同滴血。
“真可爱。”陆知年捏了捏沈七的耳朵。
沈七偏头躲开,扒下陆知年的手,淡笑道:“别闹。”
“嗯。”陆知年知道分寸。
若是和旁人,陆知年定不会如此在意,但如果是沈七,陆知年肯定得多注意注意。
陆知年不在意他们的关系被众人知道,但是他在意沈七的想法。
他们的感情是小心翼翼。
走到半路,天忽然落起了瓢泼大雨,一点征兆都没有。
陆知年赶紧脱了衣服搭在沈七头上,带着沈七去了最近的住宿。
雨太大,两人淋成了落汤鸡。
陆知年不常在这边,家里没有佣人,什么事儿都得自己亲自动手。
陆知年调了热水,让沈七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出来后,沈七就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雨,连陆知年什么时候洗完澡出来的都没注意到。
“七爷你别站那儿,”陆知年头发都没擦干,看见沈七站在窗前,赶紧走了过去,“有雨要飘进来。”
说着,他就伸手要去关窗。
沈七忽然开口了,“租界的房子都是这样的吗?”
“嗯?”陆知年没明白什么意思,他随着沈七的目光看去,是大门。
租界的小洋房同老街巷的房子不一样,大门不是厚重的木门,而是铁门。透过铁门的空隙,可以看得清院里。
“你说门啊?”陆知年笑了笑,“租界的房子都是这样的,公寓也是。”
他看向沈七,目光温柔,“七爷若是喜欢,我送七爷一套。”
沈七似乎笑了一下,不太明显,陆知年不知怎么的,听着那声音有些冷。
领子硌得脖子有些不舒服,沈七伸手扒拉了几下。
天然绸质的睡衣虽然很好,摸着也舒服,但沈七不太喜欢这种,他喜欢软缎的。
领子被扒拉得有些地方被折了起来,陆知年伸手去帮他理理,无意间手指触碰到了沈七的脖子。
冰冷而僵硬。
陆知年一愣,赶紧收了手,说:“这雨落得突然,七爷喝杯热水。”说着就去厨房烧水去了。
沈七没反应,仍看着大雨中的铁大门。
雨落在地上,溅开了水花,闪电雷声落下,映出沈七苍白的脸颊。
“陆夫人,陆夫人!求求您帮帮我们!求求您了!只有您能帮我们了!!”
“陆夫人!陆夫人!”
“阿秋,不是我不帮你,是……唉……”
“阿年!陆知年!你帮我说说话啊,陆知年!阿年!”
陆知年烧好水端出来时,沈七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陆知年把水放在了桌上,在沈七面前蹲了下来,看着他。
沈七睡得似乎不太安稳,鬓角额头涔出了冷汗。
做噩梦了吗?陆知年小心的碰了碰的额头,并没有发烧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他伸手为沈七擦去汗渍,思量了片刻,然后毫不费力的将人从沙发上打横抱起,放在主卧的大床上。
翌日,天朗气清,若不是地上的积水,怕是谁也不曾想到昨夜下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