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正正经经,落在陆知年耳里却变得柔软,酥到自个儿骨子里去了,陆知年拉过沈七,覆了上去。
猝不及防,唇瓣相接,冰凉与炽热交融,沈七瞳孔缩了缩,心猛地一跳,想往后退。
陆知年扣住沈七的腰,不让他退开。
沈七推了一下,到了陆知年眼里却是莫名的欲迎还拒。
松开唇瓣,陆知年食髓知味。
温柔的笑意在眼底晕开,陆知年看着沈七。
怀中人面上潮红,微喘着气,眼神迷离,泛红的眼角像揉碎的红梅,妖冶得好看。
炮竹响起,此起彼伏。
“七爷。”陆知年咬了咬沈七白皙可爱的耳垂,呼出的热洒在沈七的脖子上,含着丝丝撩人的笑意钻进衣服里,“新年快乐。”
“嗯。”沈七退开陆知年的怀抱,低声道了句:“新年快乐。”
一转身,班主站在后巷门口。
陆知年朝着班主笑了笑,道了声,“班主,新年快乐。”
回了画棠春,班主把沈七叫了过去。
班主直截了当,“你和陆知年是什么时候的事?”
沈七没从班主的面上里找出半点神情,只不咸不淡的说:“有什么事吗?”
“沈七。”班主这一声沈七中含了太多的东西,沈七听得恍惚。
“你喜欢他吗?”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简简单单,把沈七问懵了。
他喜欢陆知年吗?
沈七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和陆知年之间不是一句简单的喜欢就能概括的。
沈七的心蓦地疼了疼。
班主继而又道:“他喜欢你吗?”
喜欢吗?沈七也不知道。
应该吧,他喜欢的是沈七,跟他……跟他沈喻秋又有什么关系?
“沈七,”沈七很久没有看见班主这副模样了,好像什么都不关己,又好像事事都与之有关,空荡寂寥,热烈喧哗。
“过了年,我要和沐霜阁一起回北平。”班主知道这事白苏应该跟沈七说了,也不在这上面多说什么,接着说:“画棠春就交给你了。夏憬瑜那性子你也知道,揽不了大局,我不放心他,你接着,画棠春出事了我好歹还能找白苏闹闹。”
沈七:“……”
班主也没再说什么了,挥挥手,让沈七回去休息。
沈七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倒了回去,说:“班主,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班主抬首看着他,眼神浑浊。
“罢了。”班主示意沈七坐下来。
他倒着茶,动作娴熟,于氤氲茶香之中,沈七竟看出了旧时大家闺秀的模样。
他开口,声音低哑,娓娓道来旧时旧事。
棠春还未离开沐霜阁时,与白苏可谓是北平梨园的双壁。
白苏清冷高雅,棠春俏皮泼辣,班主是亲封尚书郎,沐霜阁又是宫廷的戏班子,那票可是一票难求,有钱有势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宋家与皇室也有着千丝万缕,借着那一星半点在北平也是平步青云。
宋楚瑜是宋家的独子,恃宠而骄,不满那个娃娃亲定下的妻子,即使妻子在生产之时也还在他人床上颠鸾倒凤。
棠春与宋楚瑜偶然梨园相遇,便再也离不开眼了。
两人很快就好上了。
棠春不顾众人反对,坚持要跟了宋楚瑜,宋楚瑜亦是不管不顾地丢了一家老小,还有那不满一岁的孩子,带着棠春一路走一路找人,建了画棠春,到了华亭,扎了根。
骨子里的性,改不了。
宋楚瑜没多久就原形毕露,又跟歌女搞在了一起,棠春的性子可是北平出了名的辣,肯定是忍不了的,跟宋楚瑜又吵又闹,又哭又上吊,闹得人尽皆知。
那女人自是受不了舆论,挺着个大肚子,躲躲藏藏一年多,终究还是死了。
华亭这边儿棠春和宋楚瑜的日子不好过,北平那边儿沐霜阁和宋家也不好过。
两个闹得鸡飞狗跳,宋家步步紧逼,柚霜的身体日渐消瘦,儿子不省心,宋家又来逼沐霜阁。
柚霜风寒愈重,加之怒火攻心,就撒手去了。
所有人都以为棠春不知道,可棠春却听见风声,悄悄的急赶回来,即使如此,也只看见了下葬的棺。
若不是与柚霜交好的王爷帮了沐霜阁一把,沐霜阁怕早就散了。
沐霜阁依着势力,东山再起,打压宋家,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一场大火,除了那正在被人送去华亭的儿子,宋家被烧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白苏借着宋楚瑜未来得及赶回宋家,大肆谴责宋楚瑜是不孝子,身败名裂。
棠春和宋楚瑜一前一后回到华亭。
棠春把那歌女生的孩子找了回来,却不想被宋楚瑜误会这是棠春与旁人的孩子,一气之下,宋楚瑜竟下药毁了棠春的嗓子。
这下两人是彻底闹掰了。
棠春撑着画棠春,而宋楚瑜带着两个孩子承受着北平和华亭的骂名。
等宋楚瑜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二人之间早已隔着山海沟壑了。
班主最后只道:“路有千万条,走了就只有一条了,自己好好想想吧。”
直到回了房间,沈七还是震惊得嘴里可以塞下两个鸭蛋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震惊之后,沈七黯淡了眸光。
陆知年,可信吗?
我可以信你吗?
升起的火苗被记忆中的瓢泼大雨,彻彻底底的熄灭了。
初三这天,沐霜阁正式开戏。
白苏邀着沈七搭戏,唱《白蛇传》。
白苏饰白素贞,一袭素色,煞是好看。
沈七饰许仙,穿的是蓝色的戏服,也是儒雅。
前面戏台传来咿咿呀呀,白苏替沈七把眉梢最后一笔勾完,搁下眉笔,轻声道:“该我们上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