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守墓人从窗台上的花瓶采下一朵鸢尾花更仔细的观察时,他终于明白花朵无故发黑的边缘预示的不详:一群队伍由远及近正朝拉兹赶来。
安德鲁·克雷斯没有轻举妄动,扫了眼角落里的铲子,他披上一件黑色的风衣。
拖由•曼斯敲响墓园的铁门时,他正装模作样地在一个墓碑前放上一朵鸢尾花。 这里,是巫灵族和幻族的交界处,不过只是昔日古书上的说法,事实上早已被巫灵族统治了。为了避免口舌,巫灵族也不伤害来往的行人。两族无数人的骸骨深埋此处,魂归故里,苍天垂泪。
安德鲁请稍等,我这就来。
安德鲁恭敬地打开铁门,拖由回报以礼貌的尊敬。
拖由·曼斯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呢?
安德鲁这是我应尽的职责。
拖由哈哈一笑,如深渊般漆黑的长袍具有莫名的威慑力,他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示意安德鲁让开。
拖由·曼斯接到大人命令,盗墓贼最近非常活跃,我带着手下来搜查一遍墓园,请你见谅。
安德鲁不肯退让,迟疑着挡在大门口。
安德鲁如你所见,我一直恪尽职守,从没听见异样的响动。您这不是怀疑我·心怀不轨吗?
拖由又拍拍守墓人的肩膀让他放心,只是必要的列行公事而已。
拖由·曼斯何况,哪怕是巫灵族的重要人物出现了类似的事件,我们也会照查不误,让平民百姓安心。
拖由落在克雷斯肩上的手慢慢发力将其推到一旁,安德鲁望着五个精明强干的巫灵师虎视眈眈的目光,似乎要将每个墓碑上戳穿一个窟窿。
安德鲁拖由先生,您应该清楚这并没必要。我身为守墓人很在乎自己的声誉,我没必要做坏事或包庇别人做坏事让自己身败名裂……
在他徒劳的话语中,在他恳切而焦急地注视下,拖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打了个响指,五个得力的助手用尖利的手指在指定的一座墓碑附近打了个洞,径直跳到了墓穴里。
望着安德鲁惊异的目光,拖由见怪不怪地解释道:
拖由·曼斯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巫妖族,只不过法力还差一大截。
安德鲁能和巫妖族的精英们见面,真是我毕生荣幸。
话虽如此,他的双眸直直盯着那伙人消失的位置,仿佛要穿过坚硬的地层。
有两个巫灵师跳上来了,说没有发现异常。拖由点点头。
拖由·曼斯没事就好,等我回去要好好整治那个擅自乱讲话的愚民。
安德鲁百姓有警惕心是好事,您别生气。
拖由·曼斯来都来了,就在你这儿散散步,看看你精心料理的墓园吧!
安德鲁不好推脱,和拖由并肩走过一排排孑然而立的石碑。墓园的空气似乎也弥漫着清冷的凉意。
安德鲁难为诸位纡尊降贵来到此处……
安德鲁边说边朝后望去:那伙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两个。
拖由·曼斯别看墓园是冷清之地,这可是巫灵族最看重的地方。
风声猎猎,是亡灵凄惨的呼唤,配合落日西下的凄凉,顿时令人寒意彻骨。安德鲁和拖由都穿着象征死亡与绝望的黑衣,在血红的夕阳下愈发深邃。
夕阳,迸发着烈焰即将熄灭的不甘,那么美那么壮丽的爆发绝伦的色彩。安德鲁放慢了脚步,拖由也抬头望天。
拖由美丽的绝望只有在逝去时才能抒发的淋漓尽致,天空平时就是位矜持的美人儿,只有黑暗降临时潜能才被激发。
细细想来,这话虽残忍也有些道理。安德鲁点点头,任拖由洒脱地用手揽住他的肩膀往前走。
拖由拉兹墓园有你是福气。你瞧,那些紫色的花都快让冰冷的墓碑也一样变得富有生气了。那是什么花?
安德鲁鸢尾花。
安德鲁您可知,人死后,鸢尾花就会变成彩虹,承接善良的灵魂通往天堂。
拖由不是这番说辞的合适听众,亡灵在他那里就是获得灵力的筹码。安德鲁脑海中有支画笔自动描摹出一个人:同样轻狂、同样灵力高强,但又有善良的魅力。只要一看到他棕色的马尾就让人说不出的安心。
有些落寞地,安德鲁叹了口气。
拖由你似乎有些烦闷?
拖由长期处于这种压抑的环境下,阴郁是必然的结果。有空也出去看看外出的景色吧,我可以给你一些空闲。
安德鲁如此,我感激不尽。
太阳正在做沉沦前最后的挣扎,美艳的血红让人欲罢不能。与此同时,就近的墓碑下的鸢尾花由于巫灵族身上的黑暗气息无声地萎靡,花瓣边缘有些发黑。
安德鲁走得更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