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一定距离内，鸢尾花才可能受到黑暗气息的影响凋零枯萎。离得近了，安德鲁却看见塔甘·洛尔高大的坟冢下的花朵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边缘发黑了。
他一个战栗，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面冲助手们，嘴上说着客气的话，戒备、紧张地清点了人数：还是五个人。
“有劳各位了，不如我请大家喝杯茶。”安德鲁客气道。
拖由代表几人含混地谢绝了，面对队员们说：“怎么样？方才的搜查有结果吗？”
“敢问，诸位只是搜查了普通的凌冢吗？”安德鲁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些寻常百姓的坟墓往往没什么殉葬品，怎么会……”
“普通人家确实没有什么殉葬品，但活生生的骸骨不见了，请问守墓人先生做何解释？方才我们打洞通到好几个坟墓，棺材还在，人都没了——大家都瞧得真真儿的，可不是咱撒谎。”一位队员口齿伶俐地插嘴。
拖由连忙打断他的话：“你确定？若是有半点差错，污蔑人族的罪名你担当的起吗？”
那队员一看就是和拖由平时关系很近、极为受宠的一个，即使这节骨眼儿也不发抖打颤，反而自信地答复：“我的眼力您知道，绝无差错。”
拖由为难地转向安德鲁：“克雷斯先生，我打心眼儿里信任你，就像一个主顾信任他的商家，但诺尔应该不会眼花，还请您多多包涵。”
安德鲁还未回话，有两个巫妖族已经走到他背后，有一个已经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肩膀。
“请跟我来。” 还是那个能言善辩的家伙，带头来到一个墓穴前一个大概直径为一米左右的黑洞前，率先跳了下去。
拖由长叹一声，扭头看了眼克雷斯，饱含无限歉意：“你跟着我下去吧。”
安德鲁咽了口口水，跟在拖由后面跳下洞口，拖由友善地将他扶起来，对其他队员说：“找光源来，安德鲁的视力不佳……哦，你有提灯？”
安德鲁默默将提灯点亮，冷然对那个队员说：“你带路吧。”
拖由道：“诺尔，骸骨真的不见了？”
诺尔一面走一面回话：“绝对不假，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丢了不只一具呢，克雷斯，你好大的胆子啊！”
刚才不过短短一会儿，这些家伙已经在地下打挖出四通八达的道路，分别通向不同的洞穴。
安德鲁站在空无一人的灵柩前，沉默不语。
“还有其他的。”诺尔继续带路，守墓人跟在他后面，在面对岔路口时特意举灯看了下地下道路的地形，只有通往几个他们要去的墓穴的岔路。
如此，他们做事倒也不是太绝。安德鲁嘴角牵出森然的冷笑。
然而，诺尔依旧在滔滔不绝：“瞧，这个棺材，还有那个，都没有。克雷斯，你承担得起拖由队长对你的信任吗？！”
这话太重。安德鲁平静地面对他，心里已经翻江倒海。话说到这份儿上。要往什么方向引也就不言而喻了。
果不其然，诺尔转向拖由微鞠一躬：“敢问队长，贩卖尸体该当何罪？”
四个字劈头砸下，安德鲁昂头逼视诺尔，一字一顿地说：“拉兹地区从前纷争不断，盗墓贼常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因为那时的尸体能卖个高价，而谁都得活着……”
一个声音，一个极其微小的声音飘出，分不清是谁说的，但掐断了安德鲁最后的辩驳：“可战乱结束后前几年拖由还曾抽查过墓园，那时也是您刀担任守墓人，一切都安稳如旧啊。安德鲁大人可以当我们傻，难道拖由先生也是好欺负的？”
“这是什么话，安德鲁一向恪尽职守，朝朝暮暮都不肯放松，怎么还会干这种勾当？”拖由忙着打圆场，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安德鲁的眸子。 安德鲁微微一颤，回避了目光。
“依照法定程序，你是需要带回去审查的。”拖由无限同情地说。“人类的古话，‘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也无不道理，不是吗？”
安德鲁嗓子发紧。
“我不同意。”一个清亮声线响起，带来又一线希望。拖由微微一怔，缓缓转身面对发话的人：“坎贝尔，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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