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笙歌过后,剩下来的就是现实的问题,关于庆国国母楚乔来到怀宋的目的,让所有的情分掩埋,只留下单纯的邦交,继续政治上的互利互惠。
煮着一壶醒酒汤,赵淳儿打发人替自己送往李修仪下榻的房间后,自己继续领着那个没事总往自己这里凑的纳兰永温书习字,做着她从来就那样体验过的母亲。
只是纳兰永不怎么聪明,寻常孩子教一遍的事,赵淳儿总要教上三遍以上,纳兰永才可以记得住。
纳兰永的胆子很小,在有外人出现时,他总是下意识地躲在赵淳儿的身后,就好像是在害怕被别人看到他似的。这是因为什么,赵淳儿心里清楚得很,纳兰玄墨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妻儿,自纳兰永出世开始他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从来就没有体验过父爱,而玉树也是阴沉沉的伤春悲秋。小孩子都是敏感的,纳兰永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只怕是这个孩子以为这些都是他造成的,才主动封闭了自己,慢慢的陷入所谓的痴傻。
再一次抓着纳兰永的手握着那支自己亲手做的狼毫笔,赵淳儿轻声细语道:“永儿,你是一个男子汉,以后要保护好身边的人,姐姐相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可以努力一下吗?去试着接触其他人,告诉他们你叫什么名字,而不是围着我打转”。
“姐姐,永儿记住了”,纵然再想大胆些,纳兰永还是怯弱地低着头应话,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叮人般软弱无力。
胆小的人是没什么出息的,这是赵淳儿经历无数事后得到的真理,她相信纳兰永在努力站出来,可她真的没多少时间等下去,有些事该开始了。
眼里带着几分坚韧,赵淳儿继续教导纳兰永习字,让这份温柔刻在他的脑海里,也提醒自己它结束了。
这世道是属于男子的世界,哪怕曾经的怀宋是纳兰红叶摄政,她依然是打着自己的痴儿弟弟纳兰红煜这个正经怀宋皇帝的名头支配怀宋,去援助那个只会张口要钱要粮要兵的燕洵,以此维系着他们浅薄的兄弟之情。
随着纳兰红煜的意外死去,以及他仅有的儿子被人暗害后,纳兰红叶累倒了,她再也不愿意担负窃国之名扶保怀宋江山,直接将这传承了三百年的怀宋基业赠送给燕洵,换取那个没什么人在乎的燕国皇后之位。
由此可知,纳兰血的崛起只是一时的,这怀宋迟早要转交给纳兰永这个根正苗红的怀宋王裔头上。故而,纳兰永必须学会独立成长,而不是一辈子扯着女子的裙摆,呆在她们的身后沉默不语。
隔着那道门,李瑾不悦地瞪着赵妍吐槽:“妍姨,为什么我要负责带这个白痴似的纳兰永,他在偷取我的幸福,我不愿意照顾他”。
赵淳儿对纳兰永的慈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它是发自真心的,而这份真心本该是属于其他人的。是纳兰永攫取了它,那些同样缺乏关爱的人如何心甘情愿,又怎么可能心无挂碍地照拂碍眼的痴儿。
“因为永儿是纳兰永,是纳兰血的弟弟。瑾儿,有些事你要向你兄长学习一些才好,人生在世往往身不由己,在乱世之中哪里有任性的资格可言”,虽说这不是自己的活,赵妍还是端着长辈的架子指引着人,让同样缺乏爱的人明白这也是赵淳儿对他的爱与期望。
朝着外面瞥了几眼,李瑾愈发气愤地吐槽:“纳兰永是小偷,不是吗,我不喜欢他”。
“那你们呢,又何尝不是小偷。李修仪是怎么照顾你们的,你们自然也要学会去照顾其他人,我们都是受害者,能依靠的只有彼此了”,不知不觉间,赵妍发现自己懂得的道理也多了起来,她的心也没有那么硬,这大概就是赵淳儿常说的老了就会心软,她是真实地体验到这份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