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肯定参与了这个研究,但是我不知道他在里面扮演的是怎样一个角色。他的事情我们从来都不明白,虽然人每天就在身边,可是你从不知道他做什么的,三天两头突然玩一个失踪,也没人找得着。
三叔的背景和故事,感觉都离我很远,知道的人也从来没有提起过的。他自小就一个人出去闯荡了,很少回家,家里人也不清楚他在外面做什么,也不多过问。我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亲人对我来说很陌生。这种不了解,让人有很不好的感觉。现在一想,原来,世界上我不知道的事情居然有那么多。
除了我,潘子也有些纳闷,他跟着三叔那么多年,比起我,他了解三叔其实更加多一些。但是这个东西所来自的年代,可能是在他和三叔混之前了,他也没见过。吴三省这人真他娘就是贼精的,连他最信任的伙计都不清楚他过去做过一些什么事情。其他的人更加不用说了。
我脑子里面现在几乎是乱的,三叔,阿宁,陈皮阿四。这几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和闷油瓶有什么关系。这个所谓的研究,到底目的是什么。这其中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统统都不明白。
我有些苦恼地沉思的时候,闷油瓶声音不大地说了两个字。
“西周。”
我从自己的想法中回神过来,有些惊奇地看着他。这小子居然还知道西周这个朝代。
我急忙道:“你看出来了什么?”
他摇摇头,把一张纸抚平。那就是我看到上面有我三叔和解连环签名的那一张纸。上面有那个古怪的器物的画。这个东西看起来应该是铜铸的,当然不排除陶器玉器的可能。我在三叔店里面来来去去也有很多次了,多少也能辨认一些东西。
但是如果闷油瓶说这是西周时候的,上面还有很多字。那很可能是青铜制品。因为那时候记录长时间保存的东西用的都是青铜器。西周离现代太远,即使收古董,也相当难收到西周时候的。三叔的店里没有,能到战国时候的玩意儿就能镇店了。大多数古董收藏都是唐之后的,少有汉代。所以我对这玩意,可以说是完全不熟悉,只有考古学家才喜欢折腾这些。
但是关于西周青铜器的基本分类,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西周铜器主要是包括礼乐兵工,还有其他日常用品,食器酒器之类的。但是这个玩意,看起来不属于礼乐兵工中的任何一种,更加不可能拿来吃饭用。如果硬要排上号,我才可能是一种比较少见的礼器。那时候祭祀的东西,有些奇奇怪怪的玩意也正常。
有关于西周的记载,出了来自史料上的,还有就是出土的青铜器上面的。那时候的青铜器大多都记述了一段故事,可能是赞诗,可能是功绩。这些东西,都极具考古价值。这一只上面还有很精细的花纹,拿出去可以当一个大博物馆的镇馆宝贝了。我不太理解这上面为什么要画这么一个古怪的东西。
潘子过来看了一眼,哎呀了一声,道
“这花纹我见过。三爷以前在本子上头画过几次。”
我后来查过一下资料,那个花纹是所谓的波曲纹。那是一种比较神秘的花纹,至今还没有研究出它的来历和表达对象。
不过这和我们所想去研究的问题没有关系。
难道说,这是三叔以前经手过的东西?卖出去后对此念念不忘,所以在本子上画这图案?
除此之外,我再看不出端倪。我看闷油瓶盯着这个玩意看了半天,然后才淡淡开口道
“他们追着解连环,大概和这东西有关。”
我啊了一下,的确,这东西放在这里肯定是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的。那个时候相机不太好,用画的更好表现这个器物上面的花纹。莫非说,解连环拿了这个东西失踪了,所以阿宁的上司要追回这一样东西,里面有很多秘密不可告人,所以将所有的和解连环有过接触的人都杀掉了。
三叔这回失踪,恐怕,去避难了。
“这玩意估价多少?”胖子道。
“你他娘别想着钱。小哥在上面还看着一排字。”
潘子拿过纸,我凑过去看,上面有一排比较小的很秀丽的字,上面写着,中国陕西省西安市秦岭。我不是考古的,知道这个也没有用处。
但是我想,如果我们能够拿到这个器物,或者是找到和这个器物相关的一些资料,我们就方便解决问题了。不过要怎么去找这个东西,难道直接问那些人这玩意在哪,然后咱们偷去吗?傻逼才会这么干。
“你看这东西有什么用?”我问闷油瓶道。
他不回答我,目光轻轻扫了一圈这个店。然后又开始看他的天花板去了。
我看得出一点,闷油瓶肯定是认识这样东西的。但是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也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我们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我觉得奇怪,闷油瓶和古董,怎么看也扯不上关系。
不过我们不能按兵不动,既然有这一条线索,那我们就得往下查。我们现在的处境正是有人一早就布置好了的,如果我们一直闲下去,正中了他们的套。
我喝了杯茶想了想,胖子这趟没有白来,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行动其实都是很冒险的,可是比起走在任人摆布的陷进之中被动地反抗,主动出击给人一些出其不意的举措总是更好一些的。我绝对沿着这个线索查下去除了为了反抗有人暗地里暗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对闷油瓶的身世的好奇心。这些东西,肯定和他有联系。
思索了一会儿,潘子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摸了摸口袋,掏出钱包,找到一张名片。那上面是文锦的名字。
她和我三叔是情侣,又是陈皮阿四的女儿,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可能她是我们能够找到的知道得最清楚的一个人了。
“问一问文锦姨,我想她会知道一些什么的。”
我果断地拿出手机按着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
等待声响了五声,马上就接通了。文锦的声音略显得有些疲惫,好像很没有精神。
“你好,这里是….”
“文锦阿姨。”我道,“有些事,我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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