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愣了一下,随即道:“小邪?出什么事了吗?”
我此时很难判断她是真的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假的,我被通缉的事情都已经上新闻了。当然不排除她平常很少仔细看报纸每个版面的可能性。至少我这事儿还没能闹上新闻联播。
“是出了点事儿。而且三叔现在也找不到。只能来问你了。”我道。
“三省不在杭州?”文锦有些诧异道,“你回杭州了吗?”
我点头说是。看来文锦还不知道,不只是我三叔,他爹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那天我们去研究院里,一个人也没见着,后面又撞着了阿宁。说不准,陈皮阿四那老头子也遭遇不测了。 看文锦的反应,我觉得她应该是知道背后的一些故事的“你有没有空,找个时间我去见你,电话里我怕说不清,我手上有些东西想给你看看。”
“什么东西?”文锦道。
“大概和我三叔有关系,有可能和陈院长也有关。”
文锦听后立即警觉起来,刚才没精神的劲儿一下就消失了。“快挂电话。”
我还茫然不知所措,文锦已经把电话给掐断了。我不知道她那边出了什么事,再打过去已经没有人去接听。我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文锦似乎被什么东西盯着,她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自由。
我不太甘心好不容易有些线索了现在断掉了。可是文锦的电话再打,就关机了。她似乎在躲着什么。这个女人远不是我之前想的那么普通的,能和三叔这么和谐相处,我想她肯定不简单。这电话一挂,我觉得不对,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做。 但是她挂了电话后我就没办法继续问下去,一些不安的感觉开始涌上来,该不会文锦也出什么事情了吧?如果她因为我这通电话出事,那我肯定接受不了。八成我三叔也会打死我。
但是突发事件不能怪我。担心归担心,办法却是谁也没有一个。
“打不通了。”我有些无奈地放下电话对他们道。
潘子比我更不放心,道:“小三爷,我觉得即使她没挂这电话也不靠谱啊。你说会不会所有人都出事了,三爷他….”
“别他娘的乌鸦嘴。我们现在只能看这边了。”我喝了口茶道,“和政府直接交涉问他们谁通缉我胜算大,还是去找文锦姨然后铤而走险和那些人干胜算大?”
潘子没说话,我接着道 “依我看两个都很难对付,不过人家政府呢连着媒体一起掌控着,要黑我们还不是易如反掌,给他们逮了去了,没有问题也逼你出个问题。好好地过下半辈子的几率是百分之零,小命不保不说,还能连累到一家人。和他们硬拼一下也许还有些几率能搞定。”
胖子点点头,道:“天真你算是开窍了。胖爷我最讨厌和那些一身铜臭味儿地家伙交道,不如一枪崩开他妈的屁眼痛快,明个儿咱们就去找你三叔家那婆娘。”
潘子不再说话,望着外有有些愣。我大概能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文锦这个突然断掉的电话,三叔那边失踪,统统都给人一种不太好的预兆。这是我们之前都没有算到的。换做我,我也该愁得要死。
屋里的四个人又是一阵的沉默。我想日子可能不好过了。
胖子突然大叫一声,把我们全部吓了一跳。我跳起来还以为有什么人闯进来了。四下张望也没见异常。忙问胖子出了什么事。
谁想到这狗日的狠狠一拍自己大腿,道 “我他娘跑得太急,行李全没带。该给那些孙子拿走了。”
“谁他妈想拿你那堆油浸过的破布。”潘子剐了他一眼骂道。
你大爷的,吓老子特有趣呢?感情这胖子是逃难来的。能在这时候想起来也亏得只有他了。我有些哭笑不得,潘子二话不说地拎起胖子往外走。
将胖子丢出店门后很没有好脸色的对他一字一顿地道“你他妈自己解决,好走不送。”
本来挺严肃的气氛的,被胖子一吓,我忍笑忍得不行。感觉就像平常看店里潘子和不是存心来买东西的人绊嘴的时候,只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笑的时候了。
闷油瓶在一边很沉默地提醒着我,我们的情况根本不乐观。
这小子虽然不爱说话,又阴沉,但是他的存在感从来都不低,我走着走着神,就会看到他坐在那里发呆。特像小时候隔壁养的老肥猫,叫也不理人,石头砸着了也就懒洋洋地挪一挪。好像什么都和它关系不大。
看闷油瓶就和那样子挺像的。对我他还算是关心的了,一直记得给我准时换药。也就这点人情,但好歹是有放在心上。可能是本性那样子,我也不怪他。我心想,其实把这闷油瓶摆在艺术馆里头当个雕塑好像是个不错的打算,当然这只是想想,没有可能实现。
我想今天去找文锦可能不太好,虽然说心里急,但电话一断,想想自己的处境,我没敢轻举妄动。所以赞同了胖子第二天再去的意见。
可天公不作美。当天晚上开始下暴雨,我忘了这几天台风要来,夏秋季节,这地方台风特别频繁。出门就成了阻碍。风一开始刮我就醒了过来,听着屋子外头刺啦刺啦地有东西撕裂的声音。脑子里老有一些奇怪的影像浮浮沉沉,很难再睡下去。
我披了件衣服蹑手蹑脚地起身,走到窗边看风势。这么大的风,真要出去,也准得刮成片儿。文锦会在做什么?如果她真的出事,没人能帮得上忙。
我有些急躁地走来走去,也没办法想出个法子。现在出门就等着给泡西湖里当浮尸吧。这也不是个办法,只能为文锦祈祷她没事。但是好歹也是我准三婶儿,我放不下这个担心。躺下又翻来覆去地,再次起来干脆就拿了胖子留下的那几份复印件反反复复地看。
也许是外面刮风声太大,闷油瓶半夜也爬了起来。我坐在地上和他打个招呼,他小子睡不清醒地样子往窗外看了一眼。莫名叫我名字道
“吴邪。你没睡。"
我抬头看他算作回应,他瞥了一眼我手中的纸,掀起被子走下床拿了过去。塞到枕头底下,然后躺下了。我心说奇怪,你拿我东西做什么。又不看,难道压在枕头底下还有镇梦辟邪的功能吗?我也没管他,起身又去他枕头底下摸。
闷油瓶突然就抓住了我的手腕,不让我拿那份文件出来。我看着他,有些不爽道
“干什么?”
“上面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他道。
我听了干脆在床上坐下,道:“你说什么是有意义的?”
这人也烦,你问他他不愿意答,你就死也逼不了他说一个字。我话说完他小子两眼一闭,手照样抓着我的手腕没给我摸那文件,这样也睡得过去。我想看看那些东西,上面也许对我来说有有用的线索,可是闷油瓶不让我动,这倒让我更加有好奇心。难道说上面有什么不能给我看的东西吗?
我使劲儿去探,可闷油瓶那力气不是盖的,一只手就和钢箍一样纹丝不动地箍着我的手腕。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下子急了,道
“拿来给我。既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就给我。”
闷油瓶睁开一点眼睛,松手挪了挪,我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心说激将法还是有用的。可我刚拿到,闷油瓶也坐了起来。没有要再睡下去的意思。我心底有点发虚,这个时间,他还会这么起来看着我,八成里面有什么端倪。
我坐在床上一页一页地翻,闷油瓶再后面无动于衷,随便我怎么看怎么找。但是正如闷油瓶所说,这些东西基本上没有意义。因为我看不懂,唯一能够得到的信息就只有我三叔的名字。除此之外,我无法进行推测。
见我看完了,闷油瓶又将纸夺了过去,这次他没有塞枕头底下,而是揉成一团,砸到垃圾桶里了。我心说这东西和你有仇吗?胖子辛辛苦苦找来的就被你这么对待。也不是个理儿吧。
不过胖子人也不在这个地方,不会和他计较。我想了想,闷油瓶如果是觉得上面有什么不能说的东西,第一时间就能拿去销毁了,用不着这样。这举动我实在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我不太舒服,又站起来走动,想去客厅里喝杯茶。就这样撑到天亮。外面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下大雨,那股闷热没有了,可是我心里憋得慌。
我刚准备出去,一股力道从我后面直接把我扛起来到半空。我转头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已经被丢在床上,然后闷油瓶不紧不慢地躺下。我心里有些好笑,但是又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结果闹了半天,这小子是嫌我烦,让他睡不踏实。
“小哥,我失眠,出去喝杯茶而已。”
“她不会有事的。”
闷油瓶语气很平淡,在同一视平线上看着我,手一够把灯黑了。我没想到他居然会猜得到我在想什么,我以为这家伙除了打架和天花板以外,就不会关心别的。别说,真还是有些吃惊。而且有些微的安心。
大概是他的冷静传染了我,之前的焦虑慢慢地就没有了,加上他胸有成竹的语气说的那句话,我居然放松下来,有些犯困。
很意外地,我就在床上睡着过去,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姿势不咋雅观地占了大半张床,闷油瓶倒是给我挤着蜷在一边。睡不安稳的那个倒还是我了,闷油瓶睡觉的时候几乎都让人感觉不到存在的气息。
早上雨势也不见减小,我刷完牙走到门口,冒雨冲了两步踏进店里,潘子已经一身湿漉漉地开始整东整西。看见我打了个招呼。
“早啊小三爷,昨晚吵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