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打墙

师傅身体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事，但是我能感觉的到，精神虚弱的很。

刚回来的几天里，都异常的嗜睡。

等他好些了，他自己写了个药方。

我按照师傅吩咐去镇上的药铺抓些补元气的药。

原本是早去早回。到了集市，热闹的景象，让我不知不觉就逛的日落西山。

我急急忙忙抓了药，往回赶。还是没能在天黑之前回到村里。

有夜莺偶尔叫几声，渐渐的我已经看不清脚下。

我就想到了抄近路。

从村里到镇上，共有两条路，其一就是人来人往的大路。安全但是道路绕远。

第二条就是走直线，横穿村子和镇上之间那条已经干枯的涧河。但是极少有人走。说是路，其实选个地方横穿河道。也没个固定。

我为了赶时间，加上年少气盛，也不觉得害怕。

但是当我下到涧河河床，我就后悔了，河谷比上边更黑的快。

此时我进退两难，一咬牙，往前！

路越来越难走。伸出手，都快看不清自己的手指。

我就凭着记忆和大致的方向直线往前。开始还可以听到夜莺偶尔的叫声，其他不知道什么东西嗖嗖的动静。

走着走着，我的周围安静极了。我隐约觉得不对。

这条涧河并不宽，按道理说，就算我走的慢，这会也应该能感觉到了另一边才对。

我不敢再乱动。举目四望，一片漆黑，我大脑开始不由自主的想象出各种画面，城隍庙的小鬼，聊斋中的鬼魂等等。

我觉得凉气从我的脚底升起。

脖子也觉得有人像是在吹头发。

头发根炸了起来。

就在快崩溃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亮光。我欣喜若狂，以为是遇到了同样错过了时间的同路人。惊喜的状态下，全然没留意，亮光竟然是诡异的绿色。

我追着亮光，一边出声，让对方等一等。对方似乎听到了，真的停在了原地。我急忙赶上前，眼看着要追上了。亮光又开始了走了。我越发的心急。追的路上，把给师傅抓得草药都丢了。就这样追的追的，亮光突然灭了。

我呆在了原地。这可怎么办。

经过刚才的追逐，倒是驱散了恐惧。我现在到无比的清醒。

我知道自己遇到了老人嘴里常说的“鬼打墙”。虽然每个版本各有不同，但相同的地方都一样，原地转圈。

镇定下来以后，我仔细想着师傅平日啰啰嗦嗦的话，我依稀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鬼打墙”，并没有说如何来破。只说能遇到合适的地形和布置的条件苛刻，但确实最简单的障眼法，了解就好。

其中的一些术语我不太懂，不过原理我大概听懂了，“鬼打墙”实际上是特殊条件下，导致你五官的感知出了问题。说产生了幻觉也差不多。比如毒蘑菇，或者某种动植物释放的气味。或者强磁场干扰下等等。

我仔细想想河道虽然干枯，但是周围确实有一些狐狸，或者叫不上名字的动植物存在。能想通这个，我心里越发的安稳。

但是自己试着走了走，还是在转圈。因为我脚下踩到了东西，我用手感觉了一下，是我给师傅买的草药。

我此时有点怀疑师傅的理论，我明明能觉得自己的五官在正常工作。但我就是走不出这个圈子。

我有点累，这大半天也没有什么危险。我倒是不觉得害怕了。

这一放松下来，觉得尿急，舒舒服服的尿完。想起来我这还是童子尿哇，这玩意据说挺驱邪。我应该能走出去了吧。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当我绊了一跤，手上黏糊糊的，还有一股骚味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又回到了这地方。

我试了各种方法，绝望开始弥漫心头。

心里后悔自己瞎走，也骂自己那便宜师傅，平时舍不得教我点正经东西，现在活生生困在这转圈。徒弟一天不回家，他也不知道找找。

不知道多少时候，我越走越困。

就这样闭着眼睛走。我闭上了眼睛，心里好像有一双眼睛，我好像看到了前边有人在提着油灯，那亮光是那么真。我本能的跟着那点亮走去。

然后我就昏睡了过去。

我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在屋里，师傅看到我醒来。宠溺的看了一眼。

我张开嘴想问问昨晚的事，师傅先说到：“什么都别问，一会吃点东西，跟我走，说不得咱俩得好好谢谢他。”

我匆匆扒拉了两口饭，跟着师傅出了门，师傅要领我去昨晚我鬼打墙的位置看看。

到了地方，我才看到，我昨晚在干嘛？我望着地上我走过的痕迹，那圈走的，就像是绕着坟堆再转。

我看着师傅，等着他的解释。

师傅说：“这下边应该是个孩子，村里人孩子夭折或者是死婴，重男轻女等，小孩死了以后，入不得祖坟，只会找个地方用瓮装起来，随便找个地方埋掉。你昨晚应该是追他来着，喊他来着，他以为你和他玩。说起来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昨天找到你以后，师傅我已经让他魂归地府了。你倒是因祸得福，可以感知到灵魂了。”

“感知灵魂？”我问到。

“不错。这也是咱们这行业必备的。有的人天生就是可以灵魂离体。有的人则是机缘巧合。不论那种，似乎方圆十里都只会有一个，一旦有了一个，另外一个不是死亡就是要离开。”

“虽然说你喊我师傅，嫌弃我不教你，但是这东西我确实没办法教你。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会了。或许就入古代人说的吧，梦中神授吧。我虽然能感觉到你和我是一类人，但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觉醒。昨晚你人虽然睡在这，可你的灵魂已经离体，我才能找得到你。”

“等会儿，昨晚我追了一团绿色的火，是它？”我指着圈子中间，“我走不出去的时候，看见一团火光，是你在找我吧？”

“不错！”师傅接着说到，“我要是告诉你，遇到鬼打墙，不要相信自己的五官感觉，因为本身它就是迷惑你得感知，破解的办法也简单，闭着眼睛走吧。哪怕是你觉得前边是墙，是树，是沟都别怕。就出来了。也算你机缘到了，不过咱俩缘分也到了。我估摸着咱俩在一块，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以为会很久，最起码我那些骗人的路数都教给你。没想到会这么快。走吧回去咱爷俩喝一点。以后的路上天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