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过阴身

跟随师傅的时间久了，也见惯了村子周边婚丧嫁娶的来请我们师徒，更知道师傅一些“法术”的秘密。我以为他只不过混口饭吃，既没有伤天害理，也并不会骗人钱财。通常只是讨个主家安心。混个自己肚子饱而已。可谁知道很快的师傅就让我见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靠天吃饭的年月，一年比一年收成差，政府虽然也救济，可杯水车薪。打架的日子越来越紧。

一天师傅和我外出讨口吃食，路过一户人家，栅栏的大门，土坯的房子。师傅一看周围，对我说，“今天咱们的午饭有着落了。”

说罢，他打头进了院子，院子的女主人正好在打扫院子，师傅搭话道：“这位大婶，我师徒二人路过，能不能讨口水喝。”

大婶子看了看我们，把我们让进了屋，一进屋先是一股中药味，屋里的炕上躺着的应该是这家男主，还有两个孩子切切的看着我们。

看到我们进来，男主人让了让，我才看清，这男主的双脚，皮肉发黑坏死，从指头蔓延半个脚掌，前半个脚掌的骨头都已经发黑。我吓了一跳。师傅瞪了我一眼。

男主人察言观色，笑了一下，说：“师傅别怪你徒弟，我这病是个人就害怕，没啥”

说话的时候，这大婶子端了两碗水，里边还放了红糖，顺带端了几个窝窝头。

“乡下收成不好，没什么好吃的，你们就凑活一口吧。”我前心贴后背，望着吃的早就咽下口水，师傅看我这样，略有些尴尬，男主人笑到：“相逢就是缘分，吃吧。”

师傅没在客气，我俩三下五除二吃完窝头，喝了水。师傅待大婶子收拾干净，此时已经和主家论开了兄弟。

师傅说到，“不瞒大兄弟，我略通一点阴阳，你们一家心善，我不忍好人受苦，今日有缘，我帮你化解一下。这也是造化。”

师傅顿了顿，接着说：“你家院子的西方邻居，用押胜之法害人，迟早会有报应。你看他家房屋，高你们多少，这叫白虎抬头。你家注定穷苦且有邢伤。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你这病不是病，而是有人用邪术害你。此术我无能为力。不过我可以为你求情，让家人以后好过一些。你看？”

纯朴的农家汉子，满口答应，问师傅需要什么东西，他让家人去买。师傅摇摇头，说，“我徒弟在跟前就好了。”

我听从师傅吩咐，准备了一升米，点三炷香插在米上，师傅划了个圈，走进圈内，脱掉了衣服，赤身跪坐。让我把他的鞋子，一正一反放好。就听他口中默念，一喷天开，二喷地裂，中间几句因为师傅语速没能听到，最后这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我倒是听的真切。

之后师傅突然抓住我的手，然后我就看到，师傅突然就面如死灰，那种颜色就真的是人去世之后的脸色。

我有点害怕，可牢记师傅的话，不许别人进来，也不许任何人动他的鞋子，我感觉有点冷，不止一次的想开口问师傅冷不冷。又想起他的话：“作法期间不得打断 ，不论发生什么，你只要不乱，师傅就能回来。”我什么也不敢动，慢慢的我越来越慌，因为我发现师傅抓我的手已经凉了。没有了一点体温。

正当我手足无措的时候，异变突起，师傅的身体，前胸后背，突然就多了很多鞭子抽过的痕迹，还渗出了血。

我差点就喊出声音。之后就看到三炷香肉眼可见的烧完。那一升米莫名其妙的下降了一点。

我觉得我能坚持住的原因，是因为我腿软了。因为我裤子湿了。

不大会我突然觉得手上有了温度，周围那种压抑的感觉消失了，在等了一下，师傅放在地上反过来的鞋子突然自己反正。

我就听见师傅吸溜凉气的声音。

我还没动静，就听师傅喊：“快快扶我起来，把衣服拿过来，这次少不了要休息十天半个月了。”

等师傅收拾好，我把主家喊进来，师傅交代了，说一切都帮你说好了。你放心。然后你们的屋顶可以在做一层。宁让青龙一尺，不叫白虎抬头啊！

主家感谢万分，把家里的鸡蛋和一只母鸡当做谢礼。

我第一次觉得，师傅不是在混吃喝。因为在回来的路上，师傅很明显萎靡不振。走路也打摆。

再后来就是三天之后，师傅一到家就开始昏睡。等到醒来，我才有机会知道原来这就是过阴身。

师傅说：“若要问病人的因，先得去阴司查病人的寿，而我下去才知道，男主人本就是犯错的鬼差，所以受罚呢。而我替人求情，也得替人受过，才公平。所以受了二十鞭。”

我听的目瞪口呆，这世界上真有神鬼？真有地府和十八层地狱？

师傅看我的样子哈哈大笑，“逗你玩呢，来师傅让你看一样东西，中药有巴豆，把它涂在身上就可以生出肿状，然后把榉柳的叶子擦上，就像是挨打的样子了。”说完，他又笑了几声。然后就让我自己玩了。

或许他忘了，我全程跟在身边，如果伤痕可以作假，那么体温呢，鞋子的事呢？

也许是师傅不想教我。

毕竟我后来问他下边是什么样。他也语焉不详，只知道挨完揍往回走，哪里有温度就往哪走。

他说的温度可能就是我的体温吧！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需要牵着另一个人的手了。

师傅总说他道行不够，修行不够。天资有限，此生就这水平了。所以靠糊弄人吃口饭。

这世界的鬼神都是假的。

师傅自己也认为做的事挺荒缪，可他认为我们对这个世界认知太少了。你必须保持对它敬畏。

就比如现在，是催眠也好，还是真的地府走了一遭。他的身体损耗确实实实在在的。

养身体的时候，除了奇门遁甲，八卦，周易这些必读的东西以外，他也会教我建筑，甚至木匠的知识。

我以为这是让我以后能有口饭吃，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他并没有实打实的教我他的那些“法术”。

我问过他的过去。换来的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