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拜师也没有什么仪式感，老巫师吧啦吧啦的讲他的师门传承，我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频频点头。
我怀疑他是因为寂寞了太久，说了半宿都不见喝口水润润嗓子。更怀疑他是故意折磨我。
因为他说了大半宿之后。
来了一句，“不早了为师休息了，你去把钟楼打扫一遍，看好钟楼的沙漏，到五更时辰敲钟报时。”
我想反抗来着，我看他右手握了起来，中指关节略微凸出，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我脑袋。
我一个激灵，之前那几个脑瓜崩还在隐隐作痛。
我乖乖的去扫钟楼，看着这莫名其妙就成了我师傅的家伙，心里琢磨着怎么调皮捉弄他一下。
我心里骂骂咧咧的扫着钟楼，毕竟晚上还是很冷的，扫完以后，一看那口大钟旁的沙漏，离大年初二的五更还早。溜达回了房间，一眼就看到那便宜的师傅，靠着火盆旁边，睡得挺自在。
瞅了瞅他的头发和胡子，摸了摸我头上脑瓜崩，在看了看火盆里火红的炭火。
邪恶的一笑。一声惊呼之后。全村都听见我嗷嗷嗷叫的声音。
总之初二那天起，全村有到钟楼来祈福什么的，就看到我师傅有点糊味的光头，还有我的鼻青脸肿。忍住笑的众人略微打听了一下。说几句场面话也就散了。
临近中午，我回了趟家，虽然是破屋，但是铺盖卷总还是要拿到师傅那边，毕竟以后就和他混了。
我虽然十来岁了，可实际上没人过多的管教，其实还是个孩子。昨晚虽然挨了顿揍，可这便宜师傅也确实在棍棒下让我明白了一些规矩和道理。或许是一个人太久了，有个依靠总是会觉得好一点。
给母亲上了一柱香。讲了讲这一天的故事，袅袅升起的烟雾中，我仿佛看到了母亲的笑。我赶快擦了擦眼睛，又什么都没了。我有点失落，或许刚才只是眼花了吧。
回到钟楼师傅已经准备好了几样小菜，虽然是过年，可我俩也没觉得有什么热闹，师傅爬到他睡的床底下，摸索了半天，掏出来一坛酒。年景不好的年代，这可是稀罕物。师傅打开，对着坛口闻了一下，满脸的满足。
给我倒了一口，真的是一口。然后自己闷了一大口，说到：“师傅这酒可攒了好些年，好酒啊。今儿个收你这个徒弟开心啊。总算让我这手艺不至于断了。咱爷俩没那么多规矩，喝。明天就教你一招能吃饭的招数”。
我接过话头，“师傅，你就别吹了，你自己还混成这德行。”
师傅一听这话，顿时不开心了，“这是师傅的命啊，一辈子都不会有钱。左手进右手出。”
或许是他觉得不拿点真让我感兴趣的，我不会信他。只见他从身后拿起一张纸，随便折了折，卷了卷，立在桌子上，点燃纸的上端，纸竟然在燃烧完的时候，他摆了一个剑诀，口中，“起”，只见纸灰真的飞了起来。我目瞪口呆。
师傅说，“看到没，这就是法术。咱们吃饭的手艺。这只是小手段。”
看得出来他今天真的开心，一坛酒很快的见了底。喝高的师傅睡了觉。好奇的我怎么就这么的精神，我也去拿了一张纸，可我怎么试也没见纸会飞。就在我反复在烧纸的时候。村东头有人来找师傅，村里有个习惯，他们把教书的，大夫，阴阳风水，这些人都统称先生。也许是因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缘故吧。师傅姓莫，名字直到他故去的时候都没能告诉我。按照他的话说，张三李四都终归会被人遗忘。与其我这不成才的徒弟念叨，让他在地下不得安生，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言归正传，来的人是村东的王二狗，村里起名都讲究赖名好养活，也没什么文化人，不太讲究这个。就像我叫百家，别人自己家孩子败家，我要是听差了，都以为是在喊我。
王二狗进屋，先看了我一眼，我看他-出来的挺急的，大冷天穿个衬裤，就问， “咋的叔，大过年的，跟我婶子干架，让我婶子撵出来了？”，王二狗没搭理我，“莫先生呢?”.，
“里屋睡觉呢！”
“快帮叔喊喊，你婶子中邪了”
我一听，哇，有热闹看，跑进里屋，喊了半天，结果师傅喝高了，王二狗也跟着进来，看这情况，急得团团转。我眼睛一转，从门口的水缸里舀起一瓢凉水，顺着师傅的脑袋就。。。。从师傅的反应来看，效果不错。
要么说修行的人养气功夫都好，就这样 放一般人最起码揍你生活不能自理。
师傅愣是忍住，然后听王二狗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王二狗的孩子嘴馋把供桌上的东西咬了一口，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王二狗媳妇觉得孩子调皮不懂事，就打了孩子一耳光，没想到这一耳光以后。孩子没多大事，王二狗媳妇出了事，自己个抽自己个耳光，一边抽一边说：“让你打孩子，让你打孩子。”，关键是说话声音有点沙哑的男人腔，这就吓坏了王二狗，左邻右舍的街坊得到消息，赶过来一看这架势，也没人上前。有人说：“赶快去找莫先生。”也有人反驳：“大过年的哪有邪的，门口的门神喝多了？”，你一言我一语的，王二狗眼看着媳妇的脸都肿了，顾不上别的，就跑来找莫先生了。
先生听完，让王二狗先回去，说随后领着徒弟就去。王二狗急匆匆的走了。
莫师傅转过脑袋看向我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要挨揍了。果不然脑袋上又多了几个疙瘩。
揍完我以后的师傅，也没敢耽搁，收拾了一些黄纸和香烛，在从箱子里摸出了一枚鸡蛋，一面铜镜子。带上我直奔王二狗家。
等到我们赶到，王二狗媳妇的脸已经肿了，“五指山”在脸上，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师傅没说话，众人看到师傅过来，都很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师傅走到王二狗媳妇跟前，盘腿而坐，嘴里念念叨叨，把铜镜放好，在王二狗家放鸡蛋的篮子里，随便拿了颗鸡蛋，就问，“是你不是你”，然后立到光滑的镜面上，鸡蛋没立住，他又换了一颗，“是不是你？”，鸡蛋还是没立住。。。如此把篮子里的鸡蛋几乎放了一边。拿起最后一颗的时候，“还跑？是不是你”，只见鸡蛋稳稳的立在了镜子上。众人瞬间都觉得后背发凉。诡异的是王二狗媳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此时气氛有些古怪，不知道是不是天冷，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挤在了一起。
师傅喊王二狗，“你过来，看看镜子里的人认识吗？”
王二狗战战兢兢走过去，望了一眼镜子，“妈呀一声”，吓得跪到了地上。一股尿骚味弥漫。“哎呀，莫师傅，你快把我爹送回去吧，爹啊，儿子错啦，再也不敢啦……”，师傅闭上双眼，嘴里再次念念叨叨。只见王二狗媳妇，眼一闭就栽倒在地上。鸡蛋也倒了。然后师傅，拿出一张黄纸，点燃，只见纸灰打着卷向上。师傅说到，“王大哥，你走吧。不孝的子孙我替你教训过啦。”，然后回头让大家，把王二狗媳妇抬床上，然后从袖口里摸出一瓶药粉，拿了一颗鸡蛋，用蛋清调糊，让大家把糊糊敷在王二狗媳妇的脸上，说：“一日便可消肿。”，有转头对王二狗说：“以后做事要对得起良心，不然你爹饶不了你。”
王二狗点头应下。
我对王二狗看到了什么倍感好奇，回到了钟楼，我缠着师傅问，师傅说你不害怕？我说我怎么会害怕，有你这么个师傅在。
他把铜镜拿出来，把鸡蛋拿出来，看到鸡蛋，我问到：“这鸡蛋？”，师傅说，刚才都是障眼法，我最后的时候，用的就是咱们这颗鸡蛋，这颗鸡蛋我挑出来的，你看着，他随手一放，鸡蛋立了起来，而我看镜子中，一张酷似人脸的影响出现在了镜子中，我汗毛都竖了起来，脑海中盘旋着各种的鬼故事。师傅看此哈哈大笑。
收拾好了东西，跟我讲到，“王二狗两口子生前对老爹不孝顺，可这孙子却孝顺的很，师傅我对这种人能客气吗？两个月前老王哥死的时候，我就故意在他们两口子跟前说因果报应，以后的日子有意无意提一句，这叫心理暗示。之后呢？我初一拜年的时候给她媳妇下了点致幻的药，然后就是咱们这个道具，鸡蛋是假的，其实是不倒翁，镜子下边有个机关，会让镜面显出一张模糊的人脸。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两口子很显然不是好人。”说完这个，他沉默了一下。说这是吃饭的手艺，不可乱说。我答应了下来。
师傅没有说的，我当时没在意细节，那就是，就算是王二狗媳妇幻觉，为什么在打孩子以后，突然发作，而且会狠打自己，而不是幻觉自己见到她爹鬼魂，害怕呢？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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