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门一直紧紧闭着了无声息,仿佛许久没有被打开过。
日头西下,一切景象渐渐都隐了去。原先房中的光影也暗淡了,点上了明烛。
她总是忍不住时不时往那方向瞅去,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了,却还没有出来。
“竟要这么久,天相可等不了。”她心下责问,又往那头望去小声嘟囔,“天相都不知落成什么样了。”
目光所及,药房终于开了,她看他缓步而出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白衣黑发负手而立,侧目看着刚冒芽的新生幼叶似是深思。一丝尘埃不染,几许倦色却滞留。
小凤惊觉,师父老了。
不像前世自己在弥留之际映入的影像那般呈现出的,老迈龙钟发丝斑白的体态之衰,今生的师父,现在的师父,给她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此刻的他太过平静,静的让她发慌,甚至隐约透出一种心理极速苍老之感。仿佛他看尽了天下离合悲欢,喜乐忧愁,欣颜泪眼,掺杂些许纠结无奈的慨叹便随之倾泻而出,仿佛,仿佛,仿佛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一股决绝从容,似要拂去肩上千斤重担,脱离这红尘俗世。。。
“乱七八糟想着什么!”她慌忙遏住胡乱滋生的想法。前世,自己步步苦心经营终将冥狱发展到武林正派闻名丧胆之境,甚至是后来情势所迫而要与女儿女婿决一死战,她都没有过轻生念想,是最后重回这哀牢山顶才......
小凤拼命晃晃脑袋欲摆脱,每每想到此处,似乎又能感受到要命的旧伤痛处隐隐作祟。不能再想,不能再忆,既然上天让她重活一次,决不能再走回头路,故态重萌。
她重又定睛望去,见他已恢复常态,渐渐走远。
“师父!”她忙小跑一路追上,好不容易行至罗玄面前便急急开口,“师父,天相的病有的治吗?”
她本就无内力,天气渐热起来又跑的赶,小巧鼻头凝着细微汗珠,吁吁喘息伴着胸腔一起一伏,煞是可爱。
竟如此......关心他。
罗玄摇头,一丝无奈语气从话中逸出,“药房不好配置,须再等些时日,”顿了顿又添一句,“你去转告天相,不要太过着急,不久便能配出来了。”
不是期望答案。明显失落抑制不住挂于脸上,“小凤知道了。” 蓦地想起什么两眼放光,“这就是说,这段时间天相的病情还是不要紧的,静等师父的药方便好了?”
“脉象上是如此表明。”
“那便好!” 她忙急促告退,往天相房火速奔去。她那憨憨傻傻的师兄,不久便有救了!
罗玄没有转身便知她前去方向,微微勾唇苦笑,只继续径直往前。忙了几个时辰腹中消食早无物,下碗素面充饥便可。
暮色早被黑夜吞融个干净,漫天星辰闪烁跳动,粲焕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