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血试药

他把纸张铺呈于上用手抚平，徐徐研墨。

身旁置着准备妥当的物事。

左侧盘内已盛着算好份额的仃癸草、土茯泠、大清叶和马蓝头等药材，一一拢成小丘状隔开些许缝隙，便于区分。正中放着一只青瓷碗，内是打磨成粉的芊粟花作药引，因不明具体分量，便只先取几株出来试试成效。

右侧则是一只白瓷碗。通体圆润饱满，碗壁清薄透亮，灯火之下泛着白光，冷冽冰凉。

不多时，他取出羊毫蘸取些许写下第一次试的药引子分量，熟稔计量左盘内药草依样放入右侧白碗中。而后脱下外衫，将衣袍往上卷至手肘，露出左手手腕，又从衣物箱中取出一柄短小匕首置于火上烘烤片刻，对腕轻划一寸，鲜红血液慢慢涌出。

他拿那白碗来接，看血一滴滴顺势流入碗内覆盖碗底时，点了孔晬、寅白二穴止血，又取了干净布条包扎清楚，闭气打坐片刻，便起身往碗内加入那初次定量的芊粟花粉，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却无丝毫动静。

似是早已料到如此，拿起外衫披上，用旧衣把碗内药材收妥一齐烧了，又把桌上物事处理干净，只留那方记载试验的纸张。

悠悠叹了口气。这就是自己唯一的法子，取血试药。

“这药引看似无分量记载在册，但其性平无忌，因此其余药草与任何人体新鲜血液接触再中和那芊粟花，若分量恰当，便会马上反应。"师父古清风的话犹在耳边，自己当时尚年幼，只是专注听着，握笔记下。

故他虽未患那热邪毒，但也能作为物象观察。

但师父的话现在想来，却意味深长。

分量恰当，何为恰当分量？反之，若分量不当，则全功尽弃，须再重头来过。

换言之，若一次不行，二次不行，应间隔几日再重新划腕取血。

月上枝头，一如以往洁白皎洁。他感受到那熟悉寒意夹着火烧滚烫又慢慢从四周渗来。

像被收在一张巨大严密的网里，无心力挣脱，无余力抵抗，无良计可施。可不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定要拼劲护得周全，护她一世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