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刚过,虽日头正烈,室内却依旧清冷。
喂了天相喝过米粥刚睡下,已是这样清汤寡水进食许多天了,看他越发消瘦,小凤心里也不好受。可也着实没辙,天相脸上的红痘疮已经越发肿大甚至开始往上下颚方向生长,若还正常饮食,必会牵扯到他脸上伤处影响疮口。
她在他床边守着,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说话。天相这几日越来越静默,有时候半天都不提一句话头,小凤知道他心头担忧得紧又觉痊愈无望,只得经常积极鼓励示意他很快就能好起来。
“天相,你还记得山后头的那条小河吗,以前小时候我还经常和你过去捉鱼虾玩水呢!”
“天相,这几年多亏了你在,你看我既懒又娇纵,若不是你经常帮我把我那份家务和书经一起做了抄了,可就得多挨师父好些顿责罚呢。”
“天相。”
可是不管她怎么说,天相依旧只字不吭。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慌慌的一片触不到边,她不愿看到这样失去控制的事态,不管如何,不能任由他就这样消极颓倦下去。
“天相,你要相信师父,师父是顶厉害的人,他一定能医好你的。”她轻轻拍拍他手,柔声告诉。
终于见他慢慢抬起脸,眼皮在肿胀痘疮左右挤压下也变得有些扭曲变形,她听他声如闷鼓,一字一句;“小凤,我讨厌极了现在自己这副模样......但我也知道这病难好......师父能医就医,若不能好,我也认了......”
小凤突然很害怕天相这般模样,当时无忧无虑的飞扬少年,此刻就在灰败世界里睁着一双无神眼珠,不转不眨,就那样静静嵌在眶里,好像在等待宿命结果的裁决一般。
“他的症状是中了热邪毒的反应,”师父的话想来还是心有余悸,“此毒本身是由萃雀属,栆花蜜相中和生成的,这二者本身都无强烈毒性,但若加在一起便是能引发身体最大热性的剧毒。中此毒者先经一段潜伏期,潜伏期内只表现出如风寒一般的咳嗽症状,而后几天全身便逐渐开始起红疹,积水,长泡,不仅如此,若是用那从勐泐道移植来的温性茶叶来泡栆花蜜,更是毒上加毒。”
想起之前跟天相闲聊时他便提过,在他们回哀牢山之前那一月,天渐渐回暖,他为了驱赶蚊虫去山坡边上采摘了那萃雀属来捣碎,置于床头驱赶蚊虫。又因为他自己咽喉疼痛一直不见好,便泡了栆花蜜来数日口服。而且偏偏用那从勐泐道移植来的茶叶来泡蜜.....
“可有解决之法?”
“有是有,你必得先去告诉他,不能以手挤痘疮,定要让其自然生长。若将之挤破到时痘疮内脓汁流出便更为糟糕,毒性太强会慢慢灼伤皮肤终至周身溃烂,届时性命不保。”
想到此处,小凤后背不自觉沁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