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床榻内光影淡淡,静谧平和。
昨日他并没有把全貌告诉小凤,不是忘记,是本就无打算告诉她。
师父古清风尚在时,偶有提到热邪毒这一剧毒,解毒之法本无特别之处,但就偏偏就少了一味药引。自己在她来静室那日便去虛渺峰上查看过,药引虽好好地成片立在顶边上, 却并不能让他病症扭转。那芊粟花,于春夏生长靠雨水滋养,花茎粗实不娇不贵,但是......罗玄习惯性蹙起眉,芊粟花虽是好找,但解毒之法却并无明确记录这一药引的控制份量。
所谓药引,乃引药归经,促发其他药物药力完全通畅达到周身经脉之用。若药引份量不明确,少一分一毫或多几钱几两,药效便随而差之千里。而他如今身子更不能尝试,若用的这芊粟花出现丁点差错,其他辅助药物在丹田淤堵不通,那症端便很可能加重甚至让他顷刻丧命。思来想去,确实没其他更好办法了。若要确定芊粟花用量,唯有如此。
他习惯性往外翻了个身,黑夜低垂,繁星闪烁,他仿佛看到那旷远银河飞流而下,在他眼前铺散开一地素白,粉妆玉砌,晶莹剔透。
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他突然想起之前经常让天相和小凤参悟的这句话来。人有生老病死,飞禽走兽有相对作息,潮起潮落,月圆月缺,花开花谢,万事万物都有其自然规律,那不如就让自己顺着已经定好的命数走下去罢。
如果,最后出现了转机。
那样,他还能多看看这世间,看看,她。
便是很好的眷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