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家里开始有了囤饺子的习惯,我已经不知道包了多少个了,不过四个人坐在这里包饺子还蛮享受的。
老妈负责揉面擀面皮,我,老爸,柳心负责包饺子,我们谁都不会擀面皮,所以三个最差的包饺子,三种风格,奇形怪状的,我包的像包子,柳心包的像饼,只有我爸包的单纯的丑。
柳心坐在床上,穿着和她时尚打扮反差巨大的绒袜子,像是个孩子穿的,明明包的很差却一本正经的教着我爸。
“你今天不出门了?”老妈突然问我。
“天太冷了。”我不紧不慢地回答着。
“对啊,天太冷,别乱走了,我听说前天有个孩子掉进冰窟窿里死了,哎呀真吓人。”
老妈的话让柳心和老爸都不禁停下手里的活,露出略微吃惊的表情。
“啊?真的假的,多大的孩子啊。”柳心连饼都不包了,很伤心似的问着。
“一个小子,听说才五六岁。”
“啊?太小了,可惜了,小孩子都不看管好吗?前天?那不是二十九吗?连年都没过去,晦气啊。”老爸叹了口气说道,算着日子。
“可不是,没过去年,那孩子太可怜了,肯定是父母过年了忙的事太多,没看管孩子。”
“在哪里啊?”柳心有些好奇。
“就在咱们隔壁小区的东边,那里不是有个河堤吗。”
“哦,我想想就害怕。”柳心小声说着,像是想着什么。
我听了很久,放下一个包好的饺子,随后玩笑似的说道。
“不对,他是被乌龟吃掉了……我不包了,累死了。”我起身要走,突然两只手抓过来,把我拉住。
“什么乌龟?”
“你给我留下帮忙!”
柳心和老妈几乎同时说道。
我有些无奈,看了看早就不干倒在床上看小说的老爸,又坐了下来。
“丫头,你不觉得咱们北镇的这条河像个乌龟吗?”我又拿起饺子皮,很不情愿的包着。
“啊?像吗?不觉得。”柳心撇了撇嘴。
“这条河绕了咱们镇子一周,咱们镇子就像是龟壳,火车站,西山公园都可以看作是乌龟的四肢啊。”我说着说着有些后悔,因为……
“啊?好牵强啊,你想象力真丰富。”柳心抬头做出思考的表情,随后说道。
“没事,我胡说的。”我不该提乌龟的。
“话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六七年前去世的那两个孩子,那对双胞胎也是掉进冰窟窿里没得。” 老妈突然说道。
“啊?有这事儿!”柳心来了兴致,女人可能一向对这种事感兴趣。
“对啊,你不记得?我给你说说。”
警局里,李然默默地坐在冰冷的塑料椅子上,照顾完住院的李母后,李爸也赶了过来,他眼眶还红着,看了看一夜没睡的儿子问道。
“怎么说?”
“是意外,说咱们这里冬天隔几年就会发生一次,叫我们节哀顺变,一会儿拿到证明就去妈那吧……让我们尽快办葬礼。”李然有气无力的说着。
老爸没有再说话,而是也坐下默默的等。
今天是大年三十,因为出了这件事警察才临时来了几个,李然觉得这可能是自己过的最差的一个年了。
“真可怜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总是有孩子冬天落水,夏天都没有的。” 一个警察小声地和另一个警察说着。
“难道以前也有这种事?”另一个回到。
“那当然,正好是我来警局那年,有对双胞胎姐妹俩放学回家,为了走近路,冒险走结冰的大河,结果,一个掉进冰窟窿,另一个去拉也掉进去了,结果两个都没了。”
“啊?”听着的那个警察吃惊的张大嘴巴。
“那对双胞胎的爸妈见俩孩子太晚了没回家,就报了警出门找,结果我们和那对夫妻就在大河中间的冰窟窿旁找到了一个书包一个手电筒,消防队到了后破冰捞了一晚上又加一上午才把那俩孩子捞出来,都在冰下飘了好远了。”
“这也太吓人了。”
“那可不,听说那俩孩子都上初二了,学习都名列前茅,家里穷,这俩孩子又懂事又有出息,哎,可惜……后来,听说那对儿双胞胎的妈妈都疯了。”
那个警察这句话刚说完,李然就突然站了起来,他瞪着那两个警察,心里像刀割一样,恨不得上去揍他们两拳。
两个警察随即察言观色离开了大厅,大厅随即再次安静下来。
“爸,我去催一催。”李然叹了口气,随即走上楼梯,他不敢看老爸的脸,老爸从刚刚起就一直在发抖。
虽然没能好好睡一觉,但却一点都不困,兴许是昨晚被冻的,李然觉得自己有些发烧,他抽着鼻涕,跟在老爸身后,向医院走去,不知道要不要给老妈看证明……
雪下个不停,李然看着前面老爸的头发积了层雪,他想去伸手打扫掉,却突然止不住的哭了起来,虽然并不是,但他觉得那好像是老爸一夜白了头发,压抑感让他喘不过气他不敢吭声,捂着眼睛挪不动步子。
“怎么了?”老爸察觉到了,他回头问着。
“没,有点冷。” 我假装在打扫头上的雪,实际在擦眼泪。
“……你都熬这么久了,回家吧,睡一觉,你妈那有我呢……记得把通知书藏起来……”老爸的话断断续续。
“……不,我……我好像有些发烧,我也去医院打打针吧。”我想说我没事,可为什么说不出口。
老爸想再说些什么,可没能说出口,他点了点头,继续向医院走去。
“听说那对儿双胞胎的妈妈都疯了。” 我又想起那警察说的话,顿时觉得我的人生要彻底被埋进大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