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

不知不觉间，每天出门散步成了我的日常，为了寻找合适的目标，我总会在小镇偏僻的地方行走，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每次出门，老妈都会问我，又出门做什么？我只能敷衍着，各种各样的理由，虽然并未太过引起父母的注意，但我知道不能再拖了。 

南大道，北镇的人都会这么叫这条路，这条路很平静，因为靠近山边所以很少有人走这里，来来往往的也只是一些运输大车，石子，木头沙子之类的，所以这条大路总是很脏，板油路面上沙子，泥巴，树皮，到处都是；还记得小时候上学，有两条路可以回家，一条就是这里，因为来来往往的都是大车，所以，爸妈都不让我走这里，但我从来没有听过，反而因为没人走这条靠山大道，放学的时候都会和朋友在这条马路中央打打闹闹，冬天时偶尔还会在马路上打滚，爬到山腰上向下滑，没人走反到玩的开心。 

因为路面脏乱，所以总会有一个清洁工在打扫，一个年级大约五十多岁的女人，她微胖，穿着清洁工的衣服，每天都会扫这条大道，独自一人……我这一个月来见到她很多次，暗暗的把她定为了目标之一，路边的人行道沿都是坚硬的大理石，而且路面很滑，我曾想过把她的头死死地磕在路沿上，伪装成意外滑倒的事故，而且这里隔很远才会有一个摄像头，而且破旧的也不像是还能用的样子，我唯一的犹豫就是她的年纪，一个扫大街五十多岁的女人，能有什么气运，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她不再出现了，兴许是下了大雪，再也扫不动了，兴许是身体吃不消了，我就这样错过了我的猎物。 

护林员也是个很好的目标，在小镇边缘的山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面有一个铁皮屋子，院子外是一座破旧的铁桥，因为年老失修，镇子又出钱在铁桥的基础上加固了一层，变成了一座桥中桥，镇子里的人都叫它双桥，虽然它坚固了不少，但着实毫无美感，在天气暖乎的季节，早晨会有许多中老年人到这里散步，双桥离镇子中心大约有四五公里，除了那些散步的人外基本上没人来这里了。 

那个院子有许多杂物和河水冲击的烂木头，铁皮屋子里长年住着一个护林员，大约也是五十出头的一个男人，这些日子偷偷观察下来发现，他每次都会穿着军大衣，大棉帽和大棉靴，总会在九点左右进山巡逻，大约晚上天黑才回来，山上应该有临时的屋子，冰雪盖住了他那蛮大的铁皮房，可能因为懒惰的缘故，他从来没有清理过，就在我犹豫是躲过监控溜进院子下手还是跟在山上下手时，他在那个早上牵回来一只大狼狗，打乱了我的计划，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话，他一边笑着，一边给那条狗喂食，自言自语……嘿，就好像知道我在监视故意说给我听的一样。 

我像幽灵一样在大街上游荡着，走遍小镇的每个阴暗角落，就在我思考是否要等到过年之后的时候，我在河提旁的小区楼门口看到了一个孩子……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我靠近他问道。 

他蹲在那里，手拍打着堆积在小区草坪里的雪包，听到我的问话，他看向我。 

“你是谁？……我的乌龟死了，我要把它埋起来。”那个小孩说道。 

“……乌龟？……你怎么不把他放在水里，乌龟可是会复活的哦。” 我看了看河堤，心里有了主意。

“是吧！对吧！我的乌龟没事，我那个坏大哥还叫我丢掉！”那孩子突然激动起来，他蹦着站起身。 

那孩子的突然叫喊让我有些不悦，我皱着眉指了指河堤。 

“不信你去那里看看，现在冰下还有鱼在游呢。” 

小孩听完，一蹦一跳的跑向河堤，我跟了上去，他跑过路灯下我才看清他的长相，是个大眼睛的小男孩。 

他有些犹豫，在河提上站了几秒，但还是慢慢一步一步地走下了阶梯，我跟在他后面，用脚尖踩着他留下的脚印，默默地戴上了胶皮手套…… 

男孩蹲在河沿旁看着又结了一层薄冰的冰窟窿，还来不及说话，黑暗里探出的手掌就死死地摁住了他的后脑，将他的头快速地按在冰水里…… 

冰冷的水隔着胶皮手套让手掌变得麻木，看着那孩子无力地挣扎，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感，这一个月的寻找终于有了结果，明年的除夕夜我将得到这个孩子的所有气运，那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了，我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表情， 但一定是我此生笑的最开心的表情。 

不到一分钟，那孩子不动了，我松开手，抓住他的脚，用力将他整个人推进了冰窟窿里，过了几秒，一只小鞋浮到了冰窟窿的水面上…… 

我脱下手套，再次用脚尖踩着小孩的脚印爬了上去，我不敢逗留，虽然小区离河堤最近的楼透过窗户也看不清这里，更何况现在下着大雪，但我不敢冒险，我快步远离河提，但还是有所担心，即使我踮起脚尖踩在那孩子的脚印上，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不同，我快步的躲到河堤和小区之间的树后面，躲在阴影里的我渴望着雪再下大一些，掩盖住我留下的痕迹…… 

过了一阵儿，突然的叫喊让我心头一惊，我偷偷看去，一个年轻男人和一对中年夫妻正在大声喊叫着，那个年轻男人喊着小果，焦急的绕着整座楼找了一圈，随后走向了河堤，他站在河提上向下望去，一动不动，我的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那些脚印有没有被盖住，那个男人站在那里的几十秒仿佛让我的呼吸停止，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直到那对夫妻哭喊着冲下了阶梯，那个年轻男人也走了下去…… 

“呼……～”

我松了一口气，他们那样快步的冲下去肯定会把我俩的脚印破坏掉，那个年轻男人没有阻止也说明他没有发现异常，或者说没有在意异常。 

那晚家家灯火通明，越是这样的小镇就越是有节日的味道，我顺着小路走回了家，雪花也落进了我留在河提的最后一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