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边,林荫下,微微的风撩拨着夏日的弦,和南云悔的发丝。
他独自坐在长椅上,不知道该怎么迈出那一步。笨拙地想了一种又一种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地演习。
"君裳,之前一直逃避是我不对,我其实对你不仅仅局限于朋友……我很想你。"南云悔话说出口,感觉舌头好像拧住了,怎么这么别扭呢?
司柯连忙一把拽回还在一路向前的裴君裳,裴君裳莫名其妙地顺着司柯的目光望去,刚一触及到某个身形,愣在了原地。
南云悔的手臂倚在长椅靠背上,眉头微蹙好像遇到了很棘手的难题,干净白衬衫与他的气质结合,生成了一种新的元素,阳光从紧密的叶缝中穿过洒在他的身上,折射在裴君裳的眼中。
司柯五指在裴君裳眼前晃了晃:"看傻了?"随即眼珠子一转,嗖的一下飞奔出去两米远,回头说:"对了突然想起来,我约了江斯舟,你和南老师好好聊哦!"
裴君裳无语地冲司柯挤了个鬼脸:"祝你早日追到你学长哦!幼稚鬼。"
那个不争气的只把司柯当兄弟的江斯舟,毕业后继续在学校读研究生,司柯这家伙硬拽着寝室的人说,江斯舟是因为舍不得她……
南云悔一抬头,日夜思念的人就这样,穿着学士服,猝不及防的冲入了他的视线。两人同时向着对方走去。
南云悔率先开口:"好久不见。"
裴君裳笑了起来,两眼弯弯,唇的两边勾起大大的弧度,似春光明媚。南云悔看得入神,微不可察地摆了摆头,然后问她:"笑什么?"
"好久不见,见到你开心嘛。"她强压住眸底的暗潮汹涌,补充说:"也谢谢你今天可以来,不管是不是因为我,我也特别感谢在我校园生活的最后一天可以有你的存在。"
南云悔紧接着,想都没想的回答:"是因为你。"
裴君裳的心口剧烈跳动,四个字狠狠的击在了她的心脏上。
裴君裳抓住了某个不太重要的关注点,问南云悔:"这么大的太阳你穿衬衫,不热吗?"
南云悔唇角微勾:"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这样正式些。"
两个人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那间琴房,里面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自从上次没有了联系,南云悔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南云悔一边开空调一边说:"其实这里是我的私人琴房。除了我,只有你来过这里。"
裴君裳惊讶地说:"学校批你私人琴房,是因为你琴弹得太好了?"
"可能吧,反正是同意了。"
南云悔坐在钢琴前,抚摸着琴键,一首即兴的曲子,真诚而热烈,像是要将沉积已久的感情尽数表达出来。
南云悔望着身边还意犹未尽的裴君裳,很缓慢的一个一个的按动着琴键,似乎是在为自己的话伴奏,这样说出来,也许会更有底气。
"我们已经158天没有见面,我记不清我在多少个夜里怅然若失地醒来。我只记得那种感觉糟糕透顶。之前我总是逃避,不愿去直面自己的心,它多少次告诉我它的声音,我却总是装作没有听到。"
"因为我过去的经历太不堪,我不确定我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光明,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有未来。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可以逃出这片沼泽,往往越迫切想要逃离,就陷得越深,现在我选择不再挣扎。你说一只天鹅,她凭什么跟我一起沾染那些污秽。如果我是一只人们口中常说的癞蛤蟆,我会妄想去吃天鹅肉,但是我不想让她因为某天我的不复存在而耽误什么。"
"我爱着这只天鹅,但是正是因为爱她,我不知道我该如何抉择,我是该继续躺在泥潭里,让她的前路坦荡,还是从丑小鸭蜕变成天鹅,和她比肩而立。"
裴君裳眼中闪烁着光芒,语气温柔,坚定不移的说:"勇敢拥抱光吧,南云悔。"
南云悔轻轻抱住裴君裳,像是抱住了什么易碎的物品。裴君裳紧紧的抱住他,像是怕面前的人跑掉。南云悔给予了她回应,手臂用了用力,下巴放在裴君裳的颈窝,这次,他抱住的是全世界。
也不知拥抱了多久,也不知是谁松了手,南云悔轻轻捏住裴君裳的下巴,贴上了她的唇。裴君裳手搭在南云悔的肩上,两个人互相迎合着,缠绵着。
风带着几片绿意正浓的树叶洋洋洒洒,但终究落到地面上,等待着深秋的到来,与枯黄的落叶一同化作春泥。
裴君裳报复似的,在南云悔的唇上咬了一口,血腥味在她口中弥散开。南云悔"嘶"了一声。裴君裳脸颊微红,看南云悔可怜巴巴的用手摸着自己的唇,确认真是流血了。
两人同时问出口:"你……第一次接吻吗?"裴君裳羞得捂着脸埋在了南云悔的胸膛上:"不然呢……"
南云悔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从今往后,我就只属于你了。"
裴君裳眼泛泪光的笑着:"好,不许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