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米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方宝祥会如此上心？
沈真挂了电话还是不住的琢磨，实在想不通，决定去杨舟那里旁敲侧击一下。
杨舟睡了。
他睡的并不安稳，两只胳膊紧紧的抱在一起，沈真稍微碰他一下，激得他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沈真忙按住他：“杨医生别慌，是我。”
杨舟诧异的看着他，忽然眼睛亮了亮。
“他们给我说因为你是负责人所以要单独审查，你怎么出来了呢？是不是我们没事了？”
沈真颇有些汗颜，看着杨舟满怀希望、闪亮亮的眼睛，他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位医生真正是温室里成长出来的。虽然他经历过生死，但那是别人的生死。当他自己遭受暴力威胁，他真的承受不来。
然而事实如此，我不得不说。
他举起一根指头，把天花板上的通风口指给杨舟看。
“我是从那里来的，目前我们还不能出去。”
杨舟突然转过了身，以头抵住墙，两只手臂垂在身侧，整个人蔫了。
有轻声的嘟哝，沈真转头看看房间另一边，两个实习生背靠着背倚在一处正睡着。他走到杨舟身边仔细听了听，他似乎是在推敲哈瑞的病情。
哈瑞这几天各项指标并不稳定，病情忽然加重也很正常，并不是什么危险的病毒导致的。如果手术能够按计划进行，如果方宝祥把两只血型匹配的狗子带来，哈瑞很有希望能够挺过这一关。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杨舟是在自责，很是丧气，他嘀嘀咕咕个不停，把满腹的不甘心说给白墙听。
沈真忽然明白了，人都有各自的发泄渠道，有人习惯诉诸暴力，有人喜欢购物血拼，而这位医生就喜欢碎碎念。
“你休息一下吧。”
杨舟缓缓的呼了一口气，似乎极力想要让自己保持镇定，回头看看他，努力抿了抿嘴。
“原本还指望治好大兄弟能给胡总长个脸，现在大兄弟没了，她那一趟也是没有收获，会怎样？咱们事业部真的会解散？”
“事业部不会解散，可能会有新人来替换胡总，这个项目也许会取消。”沈真说着停了停，他有种预感，似乎不至于是那样的结果。
“现在至少方医生还在外面，他会有办法联系到胡总。你不要太担心，胡总在精熙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杨舟没什么高兴的样子，精熙何其大？事业部多了去了，事业部上边还有集团，集团上边还有总部。单纯一个事业部，总部高层有了新想法分分钟就可以组一帮人建起来，想法不成熟也可以分分钟解散掉。胡总一个小小事业部的领导能有多大话语权？
但沈真的坚定让他也开始有了一丝希望，联想到胡总第一次出现在动物医院时的阵仗，感觉来头的确是蛮大的样子。领导来头大，员工也有底气不是吗？
他倒是起了好奇：“胡总年纪蛮轻哦。”
沈真点点头：“不到三十岁。”
“厉害了，她是外聘的吗？前一家工作单位是哪里啊？”
“胡总另有人马，与总部之前有过合作。”沈真言简意赅：“我同你说过的。”
一听说胡总有她自己的人马，杨舟便觉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情绪一时稳定了很多。
“她这个项目做不成，大不了就走嘛，也没什么的。”
沈真倒是有些诧异：“事业部如果换了新的领导班子，旧人很有可能会遭到排挤，你不怕吗？”
“没换新领导我就不怕吗？”杨舟伸出一根指头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我怕死了。”
他抬起手腕看看表，忽然有些坐立难安。
“我这要二十来天不能回家，宝祥能照顾好小米吗？”
沈真目光一僵，缓缓的从他的身上转移到别处，从屋里各处扫过，盯牢了手术台的边角。
“我跟方医生通了电话，他们很好。”
杨舟才不能放心，这时候就要去找座机给方宝祥打电话，他要亲耳听见杨小米的声音才行。
沈真脚步一别，拦住了他。
“这里的通信很可能被监控了，你还是不要用的好。”
杨舟推开他：“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而已，他们要听就听去。”
说着就要去够墙上的座机。
沈真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杨舟愣了愣，目光从沈真的手慢慢往上移动，看向了他的脸。
“是不是他又开车出去了？”
“……”
杨小米的目的地也有一条大江，江边异国风情的广场上游客熙熙攘攘。
他笑眯眯的走在人群中，举着云朵似的棉花糖，咬一口看看风景，再咬一口，看看人。第三口还没咬下去，抬眼又看见了冰淇淋的摊位，顿时更开心了。
“给我一个香草味的。”
卖冰淇淋的大婶拿着蛋筒手腕转啊转，乳白色的冰淇淋卷盘旋着越堆越高，再拿一个蛋筒扣上，顺手一拧，变成了两个。
“五块钱……你好像没有手拿了。”
“嗯嗯。”青年不舍得放弃棉花糖，又不要放弃还没吃到嘴的冰淇淋，权衡了一下，艰难的做出了决定：“给我一半就好，另一半送给你吃吧。”
大婶给他逗乐了，这个男孩子梳着个马尾辫，墨镜衬得一张脸小小的，白白净净好看极了。她一高兴，把刚接过来的钱又塞回了他的衣兜里。
“阿姨请客了。”
“哪里是阿姨啊？”青年笑着歪歪头：“明明是大姐嘛。”
“哎呀，嘴可真甜。”大婶笑成了一朵花：“下次过来姐还请你啊。”
“好嘞，大姐白白。”
年轻人走进了人群中，大婶还不住望着他的背影。旁边套圈的摊贩八卦的凑过来：“我看他像个明星，你咋没问问他叫啥呢？”
被这一打岔，一甩一甩的马尾已经看不见了。大婶也忍不住嘀咕：“看着是挺有范儿的。”
杨小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他一路开着车，雨就一路的下。直到这片云彩散了，他来到了这座城市。
他到达的时候，早市刚刚开，吃了一肚子酱骨肉烧饼的后果是他胃疼了一上午。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里风景好，人也好，当然，最重要的是，好吃的东西太多了。
就这样逛逛吃吃，直到傍晚准备投宿的时候，他才注意到旅馆招牌上的地名。
“眼熟诶。”
其实他也不记得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具体叫什么，买了一份当地的地图看，结果错买了旅游指南，看见江上游船吃看玩一条龙的宣传广告，又动摇了。
“不然，我晚一天再去？”他看向副驾驶的德牧，认真的问他：“如果我给你买一张票，他们会不会同意你上船？”
“嗷呜。”德牧大嘴一张，爪子一把呼到他脸上
“呸呸。”杨小米没防备，吃了一嘴的狗毛和土，眼前忽然晃过一阵光。他转头看向车窗外，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了。开始是红色的一团太阳，紧接着几道紫色螺旋飞速的上升，升到最高点散成漫天星辰，星星又各自绽放成粉红的花朵，粉色的一道道瀑布般落下，最后炸开数不尽的金黄色光点，像是一场黄金雨。
绚丽的烟花还在继续，吸引了街上路人都停住脚步仰着脖子观看。而小杨先生却留意到了烟花的源头。
一家铁锅鱼刚开张！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搓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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