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掌半熟色尤青,纱囊驰寄江陵城”
我和父亲从城南搬到了城北,行了几个小时车程,将自己卸到了这座叫“平仲”的镇。我想起这名字的,定是个喜欢银杏的读书人,我甚至看到了在那些缓慢的转动的时针背后,温吞的长者望着那一排洒满的金黄,粗糙的手摩挲着茶杯,风卷着地上的沙砾落下一片青黄的银杏叶,“这镇子,便叫平仲吧”。
无聊打发的日子里,我总是帮着老吴送书 ,我倒是不嫌累,只是惦记着那一排的银杏,每次送完书,我总是要在那待上一会,教学楼的大爷看得严,所以那短暂的时段才显得弥足珍贵,或许是因着这一排的银杏,连着我走进这校口的时候,心里也跟着欢愉,那银杏真像是母亲说的那般美,像是人间的信使,又像是黄昏的暮钟,这里总是能让我感到心安和平静
九月初的时候,是我自己一个人来,深蓝色的校服在我的周围荡起了一片海,嘈杂声将我包在里头,路边停着的奥迪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听周围的讲,是今年最新的款式,少年穿着和我一般的校服站在一旁,秋风吹起他额间细碎的发,看着那身旁大人的穿着,想来是个有钱家的公子哥。我身边的小姑娘也是一个人来的,嘴边挂着甜腻的笑。铁门掐着整点打开,在地上留下一串不浅不深的黑痕,许是周围的人将氧气分走了许多,心脏的跳动击打着耳膜,恍惚间仿若听到了灵魂的颤动,我几乎是被簇拥着挤成肉饼一般带进了校园,甚至都不能像我看的小说一般,想象着踏过那扇门,便是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我只记得耳边的嘈杂和我有些震耳的心跳,我也曾以为那是对温暖的渴望,而后才知晓,那是遇见同类的兴奋,像是金狮遇见猛虎,像是饿狼遇见血肉,即便那时的我对这些还有些模糊不清,但另一个灵魂却已经用她的方式让我有所感知
当身边都散开些,我还是有些踉跄,或许连着我自己都不晓得,那一瞬的我激动的像是个遇见毒品的犯人,身后的少年懒懒地撇了我一眼,这是很久之后他告诉我的事了。按着手续上的路走去,进大门前我又在那排银杏下发了会呆,这次大爷没来管我,许是他要管的学生太多了,人挨着人地进了楼,人群的燥热围绕在我周身,这幅样子大概像个难民吧,我扑棱了几下有些湿热的头发,门口的凉风吹了个激灵,抬脚跟着几个人一起往左拐,我的教室是在一楼的最左边,有些遗憾的不过是银杏不种在这里,若是在右边就好了,我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前面的是那个有些眼熟的公子哥,我也只飘了几眼,没有打算讲话的欲望
每当我准备好了未来的计划,总会有个人跳出来打断,并用实际行动告诉我,孩子,你嫩着呢
二中的严格谁也没能料到,当其他学生怀着有些激动有些抱怨的心情听着枯燥的讲座,二中的我却是迎来了一张让人心惊的试卷,年轻的老师卷着软尺分发笔纸,简单介绍了几句,铃响,考试就开始了。我好像还在神游着太空,眼睛却是本能地略过试题,机械般地填写着答案,我的耳边似乎只剩下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响,有些甜腻的香水散漫在教室的空中。直到交了那份试卷我才反应过来,这感觉还是蛮奇妙的,就像是另一个我在帮着我完成这份让我失措的工作,即使我可以理解为是那些让我刻骨的背诵,但我仍浪漫的认为是那个灵魂帮助了我,这是只有我一个人的秘密,我不会同他人讲,只敢在心里默默窃喜
青黄的叶子散落在地上,我随手捡了几片,打算回去当个书签用。卷子是需要结合的是中考的成绩,单不说二中变态的批卷速度,就学生的德智体美劳来看也是要全面发展的,等一周军训下来,这高中的篇章才算是拉开了帷幕。
每忆起那段称得上安稳的一周,我总是能想起站着军姿的时候,青黄的银杏撒在眼前,闷热沁满了发间,我躲在帽檐下和另一个我讲着悄悄话,具体的记的不算清楚,我们谈了挺久的,即使她讲不出话,我还是可以感受到灵魂的颤动,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回应,我能感觉到胸腔的颤动和平稳的呼吸,我听见脑海里传着我的声响,“等到下一个银杏泛黄的时候,我们还要在一起”
作者君乐不是人格分裂,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一个人,她不愿轻易的交付信任,渴望孤独,却又讨厌孤独,另一个灵魂只是她寄托给自己的陪伴,等到下一个银杏泛黄的时候,世界上的唯一的我将我自己拥抱,那是所有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