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去赏花吧!”
......
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答案简单得出乎意料,还是觉得这个提议过于夹带私心,琉生直接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而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的加州清光也忐忑了起来,怕她误会了什么,连忙加了句“是大家一起的啦!烛台切做饭不是也很好吃吗!就一起去吧!”
“啊,不好意思,之前在想其他的事情......我是很乐意和大家一起去。”琉生抿了抿嘴唇,踌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其实......我刚刚在想怎么联系我的家人,之前对他们说了很过分的话......所以,在想要怎么开口才好......”
“抱歉,明明在帮我出主意,我却在想别的事情......”
琉生垂下头,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清光倒是没有在意,反而开始兴致勃勃地帮琉生筹谋了起来。
“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就用赏樱的理由去问问看怎么样?”
似乎还是有所疑虑,琉生低垂着眼帘,轻轻咬着下唇,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微微勾起嘴角回应道。
“我会试试的。”
等到将热情的邻居们送走,琉生才颇为疲累地叹了口气。
——以赏樱为借口......吗。
琉生久违地拨通了自己爸爸的电话,简短地说了说自己过的不错,让他不用担心,新的邻居人都很好,还邀请了她去赏樱。
说完之后,父女两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琉生也没有挂断电话的打算,过了一会,她听到了电话那边传来爸爸低沉的声音——
“我相信你,琉生。”
琉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只觉得鼻子一酸,双手握紧了话筒,抿紧了嘴唇——被信任的喜悦,与挥之不去的愧疚纠缠着,琉生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住,连应和的声音也发不出,只能笨拙地抹着眼泪,用力地点着头,也顾不上电话那头的人根本看不到这件事。
父女俩的对话陷入沉寂,却又仿佛将心底的话全部畅聊了一番似的轻松,琉生只是静静地等着爸爸那头先挂掉了电话。
在与爸爸的通讯结束后,琉生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拨打了下一个电话。
第二通电话的对象是琉生的小姨,在她妈妈去世,爸爸调职去了外地后,琉生的小姨遊凛就成了她的半个监护人,即使是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也会记得有空过来看看她,给她带些礼物什么的——但是琉生因为那时的特殊情况,连门都没敢让她进过。
——现在才道歉......小姨会很生气吧?
琉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才拨通了电话。
不过与她预想中的不同,遊凛对于她的联络似乎感到非常开心,不过因为工作上的时间冲突,没有答应琉生的赏樱邀请,相对地,她和琉生约好了时间,去琉生的家里吃顿饭,顺便看看琉生提到的好心邻居们。
久违地说了一长串话后,琉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打算向出主意的清光道谢,刚出门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山姥切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恰巧与琉生的视线撞上,两人均是一愣,最先反应过来的山姥切习惯性地拉了拉兜帽,朝她点了点头,算作是打招呼,接着便打算开门离开。
“山姥切前辈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意识到山姥切要离开的,琉生急忙向前一步叫住他,又担心自己唐突的搭话会让对方产生厌烦,小心翼翼地关注着他的表情。
“啊,怎么了?”
依旧不太适应被注视的山姥切僵硬地偏过头,单手拉扯着自己的兜帽,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只是......想当面和你道谢,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琉生郑重地向他鞠了一躬。“真的非常感谢。”
“而且还有个不情之请——”
琉生握紧了自己的手,维持着鞠躬的动作,不敢抬头去看山姥切,声音也忐忑不安变得弱了下来。
“能不能......教我除灵的方法?”
“......哈?”
山姥切完全没有料到会收到这种请求,睁大了绿色的眼睛,愣了一会才迷茫地开口问道。
“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这个?”
“诶?因为山姥切前辈当时和青江前辈一起帮助了我......而且,感觉山姥切前辈更亲切一些所以——如果让你感到困扰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就可以了!”
琉生没敢抬头,大有一副扭头就逃的架势,不过还没迈开脚就被山姥切喊住了。
“等等,困扰倒是没有......不过那种东西我是真的不太清楚。”
山姥切皱着眉头,眸子还是撇在一边,神情有些别扭地回答了一句,而后悄悄瞄了眼琉生——她半垂着眼帘,微微抿紧了嘴唇,不过当她抬起头时,又露出了带着歉意和略显羞怯的笑容。
“这样啊,不好意思,因为这种无聊的小事打扰前辈了。”
......在沮丧着啊。
虽然琉生将自己的情绪尽量掩藏,但是比起十年后的她,现在琉生的隐藏情绪的能力还是过于青涩,再加上面对的还是相处最久的山姥切国广。
——......又在想自己会不会拖后腿之类的吧?还真是和以前一样......
“唉......”
山姥切长叹了一口气,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快速地回想了一番偶尔撞见琉生在本丸生活时自学阴阳术的场景,而后拉住了已经准备默默溜走的琉生的后衣领。
“刚刚想起来见过一个人用过那样的招式——大概是叫九字真言还是什么的,我记得是这样做的......”
他凭着依稀印象中琉生手指划过的方向,笨拙地重复着轨迹,按着顺序念出九字,重新看向琉生。
“记住了吗?”
琉生自他开始示范便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生怕记错一个动作。听到对方的询问声后,琉生用力地点了点头,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流光。
“谢谢你,山姥切前辈!”
琉生眯起眼睛,难得地笑得十分明朗。
“这样的话,如果遇上类似的事情,我说不定也能做些什么——真的非常感谢!”
山姥切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并不是下属,只是不太熟的邻居兼任同学校的学长,总觉得没有什么立场给她建议,只能再次将话头咽下,尴尬地再次扯了扯自己的兜帽,遮掩住表情。
***
到了与遊凛约定的日子,烛台切也不知从哪听说的消息,主动过来帮忙打了下手,和琉生一起做了一桌子饭菜。
——......会顺利吗?
“别紧张。”
像是看出了琉生毫无波动的表情下,一直都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微笑着安慰道。
“既然是家人的话,一定能理解你的。”
猝不及防被烛台切摸头的琉生下意识地缩瑟了一下,而后渐渐放松下来,勾起唇角,试着积极地回应。
“我会加油的,谢谢烛台切先生。”
“嗯!就是要像现在这样有精神才行。”烛台切笑着眯起眼睛。“如果有事情就来隔壁找我们就行了。”
留下一句鼓励的话语,烛台切便走到了玄关,准备开门离开。
“那我就先走——呜哇!”
“呀!”
听到烛台切的惊呼,似乎还和某个熟悉的声音混在了一起,琉生连忙追出来探看情况。
遊凛和烛台切似乎是同时开门,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然后拿着果汁遊凛便遭了殃——她的西装外套被果汁给泼了个正着。
“小姨,把外套先脱下来我帮你洗吧。”面对这哭笑不得的突发事件,琉生预先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全然派不上用场,她望向一边难得显露出失措表现不停道歉的烛台切,小声问了一句。“烛台切先生没事吧?”
另一边的遊凛,关注点从【我的外套完蛋了】,到【小侄女让我进门了!还说要帮我洗外套!?】,再到【卧槽!这个男人是谁?!】,完成了一系列变化后,她沉下了脸,顾不上被泼了果汁的外套,将琉生拉到自己的身后,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防备地审视着烛台切。
“琉生,这位是?”
“这位是烛台切光忠先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察觉到自家小姨对烛台切的敌意,连忙开口向她介绍。
“刚好住在隔壁,所以经常受他照顾......所以,那个......”
琉生说着声音逐渐变弱,纠结着应该怎么委婉地告诉自家小姨,别瞪着这位亲切又热心的邻居了。
“遊凛小姐你好,之前仓促见过一面,你可能不记得我。”见琉生介绍过自己后,烛台切缓过了先前尴尬与手足无措的阶段,像往常一样摆出笑容。“我......也算是萤丸的兄长。”
“......萤丸?”
遊凛眨了眨眼睛,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就像是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字一般,而后将疑惑的视线投向了琉生。琉生接收到了她的疑问,连忙小声地在她旁边解答。
“是隔壁经常会过来玩的孩子。”
哦,隔壁邻居家的孩子啊......可是我又不认识啊???
“小姨,还是把外套先脱下来吧。”
见遊凛还是一脸懵逼的表情,琉生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遊凛的外套上,把自家小姨的外套扒拉下来后,她才注意到遊凛的脖子上有一个奇妙的印记——
并不明晰的,水滴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