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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引产结扎

我和我的兄弟——少年篇

孔老夫子说过:“食色,性也。”一切生物的本根应该都是性色的,从个体讲可能是因为欲望,然而,从族群来讲,却又是为了繁衍,所以性与爱一直都是亘古不变的话题。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中国存在了几千年,在中华大地,任何一个角落都存在。在经历文革大动乱以后,尤其是土地改革,使得山林土地分产承包到户,各家都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种玉米还是种土豆?那都是自己说了算。这就意味着只要肯劳动,绝对不会存在饿肚子的情况了甚至还能发家致富。因此,我所在的这个小山村,也处处焕发的生机。而在这种情况下,谁家要是有三五个青壮年劳动力,那无疑是走在了发家致富奔小康的前头。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重男轻女是有一定原因的。

我的母亲一辈只有三姊妹,这一直让我爷爷觉得抬不起头来,也是奶奶多年来的心病,但造化弄人,这没有办法。到了我这一辈,我大姨也是三个女儿,而我的母亲之前有了大哥、有了我,现在又有了小弟,这无疑是让老人家高兴的事情。男丁兴旺意味着家庭香火旺盛,这是多少家庭所追求和希望的。

天有不测风云,几千年来,以追求家庭人丁兴旺的中国突然开始实行计划生育了。政策非常明晰,处罚相当严厉,每过一段时间就有计划生育的干部走上门,他们宣讲的计划生育政策的种种厉害,即所谓的把丑话说在前头。不仅在各条要道上用白色的石灰写满了标语,还有宣传车在乡间的小道上进行宣讲。许多标语和口号,至今觉得新鲜,比如在路边一排大石头上写着:一人超生,全村结扎。比如在镇上小卖部的墙壁上写着:想致富,多修路,少生孩子,多养猪。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当然,这些政策并不只是说说而已。我第一次感觉到计划生育就在自己身边的是我大姨一家。大姨跟我大姨父生了三个女儿,按照计划生育政策,我最小的堂姐属于超生了。

在当时,一旦有人家超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将孩子送人,即将自己的孩子送给没有孩子或者想要孩子而不得的家庭抱养。在本书中,我要写的这位兄弟,他就有一个被抱养走的妹妹,被抱养走的孩子,按照惯例是不能再跟父母联系的。另外一条就是面临巨额的罚款,我最小的堂姐出生的时候,其实计划生育政策并没有出现,但是人口统计的时候却不管这些,只要你的家庭孩子超过了两个那就面临着罚款。

我清晰的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腊月的下午,天空阴森森的,风,呼呼的刮着,偶尔还夹杂着一两片雪花。三位表姐在风里凄厉的哭喊着,一群计划生育干部冲进了大姨和姨父的家里。表姐一家跟我家一样的家徒四壁,根本不可能上交巨额的罚款,万般无奈之下,计划生育干部们冲进了猪圈,将仅有的一头年猪给赶走,冲抵了罚款。我不太懂大人世界的追追赶赶,只是觉得一群人牵着猪飞跑很滑稽,大姨父在后面跳着脚骂,三位表姐哭得稀里哗啦的,而我还不懂事的上前去挑逗小表姐,想让她笑起来,特别喜欢看堂姐笑的样子,觉得好美。

而对于已经还怀上还没有出生的超生孩子,他们的命运则面临着两种,一种是出生后即被送走,一种则是引产。很不幸的是,就在姨父一家遭遇被计划生育干部赶走猪的那年,我母亲又怀了身孕。我幼小的世界里,对于这些却没有任何的概念。直到有一天夜里,我独自在楼上睡着。家里罕见的灶屋、房屋、堂屋、火坑里的电灯全开着,我先是听到母亲一阵痛苦的喊叫,继而传来了母亲的哭声,而后又听到了爸爸和奶奶的对话。

“是个什么子?”爸爸问

“是个姑娘娃儿,可惜哒滴,遭大孽了喔……”奶奶回答。

在后来的某个寒冷的雪夜,我和奶奶坐在火坑旁,奶奶给我讲起我其实还有个妹妹,但是因为计划生育,干部们几次三番的上门劝说要求母亲引产,最后爸爸妈妈不得不同意了,已经有七八个月大的妹妹呀,奶奶看到他的手臂,瓷娃娃一样的可爱,那叫一个心疼呀。是爷爷用一个撮箕,将她连夜埋葬在门口背阴的坡里。在我们那儿,只要是未出生的,或者是未成年的小孩意外死亡,埋葬时都会在坟头倒挂着一把撮箕。这是对幼小亡童的一种悼念。

我母亲的引产仿佛只是家里的一个小插曲。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情,在我印象里,母亲甚至都没有休息过。就在母亲引产不久,计划生育的干部们又一次上门了,他们这一次的任务是劝说父亲去结扎,唯有结扎才能从根源上断绝了超生的风险。虽然说是劝说,而实际上,是父亲或者母亲必须要有一个去做结扎手术。按照规定,每一对夫妇可以有两个孩子,而因为我的存在,却剥夺了我妹妹来这个世界的权利,也因为我,父亲不得不走向结扎的手术台。

那一阵儿,对于结扎村里人都在讨论,有的人说就是在你身体里某个位置用麻绳给你系个结,所以叫结扎;有人说是要把男人的卵子割掉一个,就像阉猪一样的;也有人说是将人的输卵管要切去一段。具体怎么样父亲没有给我说过,也清晰的记得他结扎回来的那个下午,我正百无聊赖的在阶沿上跟狗玩,在狗的身上捉跳蚤。爸爸回来了,他不是走回来的,而是姨父用一个背杈背回来的,不扯着大嗓门跟他开玩笑:

“怎咯么?卵子果果被割掉了,痛不痛啊?”

“瞎**说,结个扎而已,老子还是男人。”

自那以后,一家人对他都格外的疼爱起来,觉得她是结过扎的人,好的东西让他先吃,背挑重的活路不让他做,这也让本就懒散的爸爸变本加厉了。

那是一个让小孩子都害怕的年代,有一段时间里,我时常梦见自己被一群计划生育的干部狰狞着将我塞回了母亲的肚子里,怕得要死。

这不只是我一个人、我一家和姨父一家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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