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淡淡晕色透过树梢打落下来,留在她的发旋。
收起手中的文学书刊,便提包而走。
走时,顺带着瞥了一眼边伯贤跌倒的地方,不免勾起唇角,嗤笑起来。
夕阳斜晖,身形在光照下渐显羸弱,长长的影子与之相比,竟毫无违和。
许戈盯着脚下的影色,恍惚间,心绪也飘荡许久,流连过往。
她和边时屿算是同年,只不过月份不同罢了。
导致她仍需喊边时屿一声堂姐。
那会儿,还没出世前,边伯贤来了。
大抵是在他四岁时来到边家大宅的。
也不怪谁,毕竟当时边清还以为他的妻室无法生孕。
哪曾想就在领养的第二年,边母便诞下子嗣难产而亡。
自此,边府多了一个小姐。
却依旧没有懈怠边伯贤。
那年,许戈相差边伯贤四岁。
边时屿也尚且如此。
第一次见到边伯贤的时候。
是在许戈本不大的三岁生辰。
少年好看的月牙眼直至如今,仍存于他的脑海。
――“堂妹好,我是你的堂哥,边伯贤!”
那时的他,懵懂的芽根便就此种下,并且不断的逐渐成长茁壮。
或许,就是这样。
许戈到了今天,还抱有希望。
不相信记忆深处里的那个人怎么成了现在这样。
呆滞的眸光飘絮无间,甚至身边来了人也不曾察觉。
“啪――”地一声,心思回归,肩膀一疼。
转头看去,原来是他――朴灿烈。
那个北平朴上校的唯一幼子,平时大大方方,热情肆意,却是他独有的朋友。
若说以许戈的脾性,在静书堂算是非常好了,但仍不见谁愿与她交往,偏偏当事人又不怎放在心上,就更加显得孤僻十分。
也不怪谁,只能说许戈的面容太过招摇,精致到有些阴柔,使人看上去阴森森的,带来一股拒人之外的疏离。
反观朴灿烈,本来就长得正气凛然,再加上那个外向性格,交往的人自然便愈来愈多。
许是如此,偶尔瞅见许戈,莫名心里就产生一种奇怪又心疼的感觉。
致使,后来他竟热脸贴上冷屁股去赖着人家。
终于,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些许回报。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我刚刚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也不理我。”朴灿烈瘪瘪嘴,语气略带委屈,搞得许戈听了哭笑不得。
“没什么,再过几天就是学年大考,你看了英语的会话教学了吗?”许戈下意识地错开话题道。
“哪能阿?我又不是那群洋鬼子,要去留劳什子学,都在看算数、国语。”朴灿烈傻乎乎的给糊弄了过去,一边挠着头,一边开口懊恼道。
说完,还想再接口,却在看到某辆车子而收了嘴。
许戈顺着他的视线,而抬望瞅去。
果然,军阀终归军阀,无论是否子女,都如此严谨,以防歹人。
示意谅解,就轻启薄唇说道:“没事,快去吧,明天再见。更何况,你我本是殊途,防备一点又有何不可呢?”
朴灿烈收紧藏在衣袖下的纤手,直到它逐渐张了开来,才愤然离去,不带任何告别。
许戈知道,如是这般,若他再讲什么,怕是她自己今日便难逃枪口了。
总归,朴灿烈还是为她好的。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阿。
敛去面上的冷汗,虚惊一场,才作罢。
放在以往,她可能了无牵挂,啥也都成。
但,今时不同往日。
她,许戈。
有了心尖上的人、无法抛舍离去的人。
想着想着,便走到了边家。
深呼一口气,才回归原始的淡漠。
依旧富丽堂皇,周遭却冰冷无生,人人都仿佛忙于手头,忽视于她。
往往只有在见到边伯贤等人时,脸上才莞尔浮出一笑,甚是谄媚。
纵然这样,许戈也从无与之计较。
导致他们愈来变本加厉。
“没饭了。”小厮一开大门,就讪讪笑道。
“无碍。”她摆摆手,便抬脚入门。
一路走来,不经意间会瞥向西边,那个边伯贤经常待着的厢房。
摸索了会儿衣袖,才掏出身上的腰包,不免思忖。
边清常年在外行商,极少回来边家。
每到月初,便有人发放银元,她却从不花费,收到铁盒,储存起来。
直到哪天,她能够脱离边家,独立而行,还予回去为止。
至少,目前她的钱全都是靠写些书信为生。
不多,但也足够她填饱肚子,不用完全依附于人。
有地方落脚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未细想,额上便是一痛。
还想再回神去看是谁时,人就给狠狠一拉,拖到某地。
“砰――”地一声,门关了起来。
“许戈,别怪我狠心,全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不该妄想。毁了你我才…”
后面说了什么,她已全然听不进去了。
早在那声‘许戈’开始,她就知道这人是谁。
身子就像僵硬的横尸般,一动不动。
任由身后的人扣她手腕,撕她衣袍。
直到全部褪下,感到寒凉,打了个冷颤后。
她才方可清醒过来。
脸贴着檀木房门,手活生生得给举高扣在上方,使得她梗在那里。
往日的淡漠一瞬消失无存,眼里爬上边伯贤从未见过的惊讶。
透着这点感触,他不禁心里翻滚起一股强烈的快感,俯下身,恶劣的在某人耳边说道:“脏了怕是你也不敢乱说了吧。”
“你…你”她闻声气得有点颤抖,“时屿可是还…啊――”
“你没资格叫他。”边伯贤彻底贯穿他最后一道防线,也不管她是否疼痛。
慢慢的,许戈头上开始浮出层层冷汗,手撑着墙,努力放松着,只是为了让身后那人更加舒服。
空气里渐渐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充斥着整个鼻腔,她想,或许她还能再坚持会。
抑制住喉咙里想发出来的痛呼,一浅一深的,眉头不免蹙的更紧,才抵抗住最后那一下。
当然,没有放在她体内,而是尽数放在外头。
那时,她尚且不明,还以为边伯贤最终不愿伤她,弄得一阵欣喜。
哪曾想过,不是的。
一切都不是的。
他只是嫌她脏、嫌她恶心罢了。
落叶归根,融入泥土。
她望着那人毫无眷恋的背影,鼻头猛地一酸,终归还是忍住了。
昏暗时分,道道眸光洒落下来。
宛若早春的暖阳,融化了最原始的无情。
仿佛这世有着数不尽的缘分,待在起点。
明白不了,唯有经历。
才可澈亮。
TBC.
作者这章改了很多次,一直被下架,因为涉及敏感词,我能尽量隐晦就都隐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