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犹犹豫豫,“你是——不对…是我以为的意思吗?”
“你以为是什么意思?”他又凑近了些。
我心跳如擂鼓,呆呆问:“你、你为什么要离这么近?”
“你说为什么呢?”他反问,如同暗夜魔魅的低语。停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在等待什么,我不安地望着他。
他低声笑开了,声音沉闷却撩人心弦,忽地他轻柔地压下,唇瓣相碰,我瞪大了双眼,脑中一片空白,气息完全停止了,只有柔软的触感被无限放大。他的气息终于比夜桂还要清晰地传来,将我围在中间。
“吐气!”他忽然在我耳边命令。
我如梦方醒,赶紧大口地喘息。
我还没来得及将我满腹的疑问和震惊宣之于口,他便再次低头,悉数将它们咽下,带着与上一个亲吻截然不同的炙热和强势,更加急迫,更具侵略性。
我人生头遭有这样奇异的体验,只觉晕头转向,全然再无法思考,沉浸其中,瘫软无力。
“不知滕姬说的话可还算话。”餍足后,封白问我。
“什么话?”我觉得我的反应慢了许多。开始回忆我说过什么话。
“你说,倘若不嫁齐国,则是因为我。”
我“哦哦”点头:“是这样说的。”接着我回味了过来,“你是要娶我吗?”
他将我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是不是晚了?滕姬可愿嫁给小臣了?”
我蓦地脸爆红,纠结不定。我已然向父王表明愿随时为吴国出嫁了。虽然父王没有同意我嫁齐国。如果我现在要嫁自己喜欢的人,可以吗?
父王肯定是会同意的。可他为什么若对我有意,为什么要这样反复呢?
我冷静下来,抽回我的手:“那你心悦的人呢?我不明白,你是真的心悦我还是只是不愿我嫁齐国。若是后者,你大可不必做这些你……”
“滕玉”他忽然打断我的话,直直看着我,“我心悦你。在你之前,我没有任何打算娶的女子?”
我错愕:“那你之前说……”
“是骗你的。”我瞠目结舌,同时有股愤怒从心底渐渐冒出。
“你骗我?”我转身重重踩着我那只还能走的脚离开,被他抓了回来。
我忿然又十分委屈:“我究竟做了什么?你要这样骗我,你是——你是在戏弄我吗?你宁愿编出谎话,也不肯接受我,在我问你我有没有可能的时候,你也拒绝了。可现在又是?”
“滕玉……滕玉,”他安抚着我,诚挚地道歉,“是我的错。我有我的不得已。”
“什么不得已?”
“我……”他低头抿唇,“我不知道我的感情。我从未对女子有过这样的感情,我以为我们是生死之交,我放心不下你,是出于臣下的关切。可并非如此。”
“我不希望你嫁到齐国,也不希望你嫁到晋国、秦国、楚国、任何国家、别的任何人。只要想一想我就觉得那是十分悲伤的事,对未曾谋面的人生起怨恨。”他笑了笑,目光有些忧郁,“可我配不上你。我是……没落的家族出身。是下品士卒。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也没有什么可做保障的证明,也许一生都任别人安排好道路。”
“既不可能,不如不再相见,好过两两折磨。”他说,“可是不见你时,思念却随时间愈发深重。得君上宠信后,我频频出入王庭,最是折磨人的就是我想见你却全靠天命。滕玉,我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如今我不想再管那许多,只想为自己自私一次。不知道是否迟了。”
我已经被他的心意表白平息了所有的委屈,那微弱的怒火也终于消失不见了。
我叹息,仰头动容地看进他眼眸深处:“我的所求有所回应,还有什么比这更是上天的恩赐呢?我怎么嫌晚呢?只是有些生气罢了。”
他紧紧将我禁锢在怀中。九月金秋的这样弥漫着木樨香气和秋菊冷冽幽香的夜晚,这年我与封白互诉衷肠,表白心迹。
我想这是上天的眷顾,可彼时我还不懂得,上天降下眷顾多半是为了拿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