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女子们的专场,钟鼓鸣乐较之白天更为婉约清丽,巫舞皆由女子来跳,身姿柔软曼妙,少了一分庄严气息,近似与宴舞。
巫女舞后,我领携着宫人和一些贵族女眷们手持菊与萸草,做起了祷告之舞。
转身抬腕间我在众人眼中看见了惊艳,世人皆知西施响屐舞冠绝天下,不知吴姬亦善舞。
我也不怎么在人前跳过,聊以自娱居多。响屐舞拍急乐烈,奔放新颖。巫舞则缓而庄严,周风更浓,美则美矣,却难以亲近,难以有所遐想,教人正衣肃穆,正冠端坐。
虽则美矣,封白却好似全无兴趣,他甚至连眼皮都甚少抬起。
我未尝对他认过错,他也未尝对我说过一句话,我想我们的的交情大概是永远地断了。
乐歇舞罢,飨食。接着再落座。
众人在太子哥哥颂了祷词之后,拿起桌上的菊酒,在巫祝的祷词下小酌三口。
接着白日与夜晚进行巫祷的人分成男女两列从湖水两岸领登山,在山上溪水两侧,太子哥哥走在最前方,这下与我相对的人变成了封白。
我们手持茱萸相对作了巫祷的三个动作,轻轻拍击水面三次,洒向四方,其中有次是对洒。
那时我们相对而望,仿佛为彼此祝愿,我忽地觉得这仪式如此雅丽,充斥着温柔,不由笑了,此时又恰好对着封白。封白愣了一愣,对我率先的示好有些惊讶。
我赶忙敛了唇角低头,不肯示弱,眼中残留着些许愉快。
接着我们将提来的竹篮中的菊花轻轻放入水中,合十双手,或祈求国泰民安,或祈求家族兴旺。
在这时,我的发绳突地崩断掉落地上,左侧乌发散了半个肩头。
比尴尬更先到来的是慌乱。祭典中的任何突然都可能视为不吉,甚至在日后大做文章,好在人们此时正闭眼专心祈祷。我亦不可能立刻离场,祷祝之人的任何离场都比发绳崩断更为不吉。
我慌了神,下意识向封白看去,他恰好也在看到了这一幕向我看来,我再顾不得谁先低头,以眼神向他迷茫地询问怎么办。
他目光沉静柔和,无声地安抚了我,在对岸用口型对我说:“别怕。继续。”
我忽地就安心了下来,觉得不过小事一桩。
我以极为迅速娴熟的手法,将错侧的头发缠在右侧,毫不顾惜地紧紧打结系在一起。若不刻意注意,是发现不到的。
用小瓢舀了三次溪水喝过之后,夜祭结束。宾客们提灯纷纷举下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