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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以后我们还要多多互相关照

论适配性重生

第六章

  尔晴确实有点累了,不过,回到院里后,她并没有选择立即歇下。

  府里是暂时没她的事儿,院里有很多。

  因出身内务府包衣,尔晴家族中的长辈大多都在内务府各处任职,虽说尔晴阿玛混得不咋样,但其他叔伯们在内务府都还挺吃得开,众所周知,内务府的油水有多足,所以尔晴家在王公贵族里看着不咋地,却比其中大部分人家都要富上很多。

  像她家这样在短时间内暴富起来却根基不深的家族,能与富察氏这种百年世家联姻,乃是双向共赢,尔晴出嫁,她玛法作为一家之主,陪了她好多好多嫁妆,得亏来保知道分寸,没做得太显眼,那些东西的实际价值加起来高得吓人,外表一眼看过去却都是普普通通、中规中矩的。

  其他暂且不论,其中光陪嫁人员就有二十五人,男女六户,嬷嬷四个,丫鬟六人,仆役四人,在京城中,也算多的了,但,比起那些受宠的公主、郡主们来,还是远远不如的,是以,也并没有太过引人注目的地方。

  其中那六户陪房,尔晴已经让他们去管理她陪嫁中的四处田庄去了,其他嬷嬷、仆役则分别放在内、外院承应各种活计,丫鬟里面有五个年龄都还小,就边在院里学习做活,边看以后怎么安排。

  如此,便只有杜鹃一个被尔晴留下来贴身照顾自己,另外的就要看老夫人跟如今富察府的当家主母傅恒四嫂派了多少来。

  按尔晴的吩咐,杜鹃将所有人都喊到她面前。

  明间罗汉床上,尔晴手捧袖炉倚在凭几上,傅恒坐在另一边,并未走,尔晴也就不管他。

  榻前两边各支了个火盆,大厅正中间还有个粉彩花卉镂空四方瓷香炉,都烧得旺旺的,将寒气隔绝在屋外,原本厅里桌椅则暂时被搬去两边的次间,把明间空了出来。

  从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到四五十岁的嬷嬷婆子,依次站开,排了好几排,男仆们未进厅,在外面候着。

  不算那六户人,包括尔晴的陪嫁在内,共有三十又八人。

  “你们都各自报下名字,说说原本是做什么的,都有哪些擅长的活计。”

  于是一个个都开始介绍起自己。

  等全都介绍完,几乎用了小半个时辰。

  其中几个尔晴已经见过,便是桑雪、杏雨,还有四个,两个擅绣活,两个擅泡茶,尔晴把她们就分别安排在绣房、茶房里。

  除这六个,有个叫丹霞的,看起来就很厉害,年龄则跟杜鹃差不多大的样子。

  此外,内院还有三个管事嬷嬷,六个干杂活的小丫头,四个厨娘、六个烧火丫头,四个粗使嬷嬷。

  外院则只有六个小厮、两个跟班兼马夫、六个轿夫。

  除了尔晴的陪嫁们,内院其他的人基本都是尔晴嫁进来后,傅恒四嫂新添进来的。

  傅恒从前不用年轻丫鬟,这是这府上的规矩,富察府家教森严,据说是怕哥儿们移了性子。

  不用年轻丫鬟是不是就一定不会移性子,尔晴不发表看法,只是,作为一个富家少爷,这原来伺候傅恒的人貌似太少了点吧?

  对此,傅恒的解释是:“我从小基本都在旗学里读书,并不时常在家,而旗学里是不允许带太多人侍奉的。”

  是哦,傅恒五岁被选为怡亲王弘晓的伴读,后来进景山官学,十五岁又进咸安宫官学,十八就进了宫当侍卫,大概就是如此,才养成了比较独立自主的性格。

  “其实,我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尔晴试探地说。

  主要是因为,她有很多秘密在身上,人多眼杂,不好行事。

  “没关系,你想要几个就留几个,其他的让孙嬷嬷安排到别处去便是。”

  听到傅恒这么说,尔晴就放心了。

  最后,屋里则只留下了桑雪、杏雨两个,六个干杂活的都没要,有杜鹃在,丹霞、那三个嬷嬷她也不需要,厨娘、烧火丫头、粗使婆子基本不会进房间,尔晴就没遣走。

  如此,尔晴身边便只有杜鹃这个大丫头,桑雪、杏雨两个二等丫头,三等丫头就是尔晴带进来的那五个,而,尔晴带来的四个嬷嬷都是有手艺,又有手段的,就分别让她们管理厨房、绣房、茶房、库房,剩下的那四个男仆就让他们以后负责给尔晴跑腿,从外边采办东西。

  安排完这一切,尔晴让杜鹃给所有下人都赏了些碎银子,几个没留用的也有,毕竟人家被分得好好的工作没了,多少得补偿一下。

  至于那些将来要伺候尔晴的人,不管怎样,先给他们留个好印象,他们也就会更尽心,尔晴也能住得更舒心。

  大概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尔晴就让他们各自去了各自的工作岗位,傅恒这时起身也走了,说是要去处理公务,尔晴便笑着送他到门外,正好顺便逛下他们所住的院子,边逛边让桑雪、杏雨给她介绍府里的大致情况。

  整座富察府是个拥有七进三路并有东西两个跨院的超大型四合院,中路一进前院非常大,一般府里婚丧嫁娶就在此地搭棚子设宴迎送来客,二进厅、三进正堂懿德堂是迎奉圣旨、重要议事、庆典及祭祀先祖之地,四进、五进和旁边的几个小院住的是四哥四嫂一大家子,六进是个花厅,每逢过年过节所有人聚在一起摆宴的地方,七进是个后花园。

  大大小小的花园,全府有八个,园内建有各种亭台、楼阁、水榭、池塘,遍植花卉草木。

  其中最大的就是那个后花园,花园之后建了一圈内围墙,围墙外面是两排倒座房和二十几处或大或小的院子,前者乃在各个内院伺候的男性下人住所,后者是已成家的管事、嬷嬷、丫鬟、小厮住所。

  傅恒额娘则住在东路的二至六共五进的大院子,院子前建有两排小院,分别是傅恒他们兄弟子侄的外书房、启蒙书堂所在。

  绕着这排书房和老夫人院有个狭长小溪,沿溪建有假山式花园,花园旁的跨院便是尔晴跟傅恒的婚房所在,是个二进的小院子,名蓼汀。

  外门建在东南侧,一边是间小门房,是白日男仆们待命和晚上值宿的地方,从外门进去正对着个影壁,影壁左手边就是个月洞门,这道门之后男仆们便不可再随便踏足一步。

  月洞门里边一边是排倒座房,厨房、绣房、茶房、杜鹃她们的宿舍什么的都在这儿,尔晴就没进去了。

  另一边是垂花门,两边游廊连着东西厢房,一般是给以后的孩子住的,两房各带有间耳房,不过目前都没有人住,东厢房暂时空着,西厢房里面放的都是尔晴的嫁妆,尔晴便想着,干脆就先拿它当库房使。

  正房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并带有两间耳房,正房左梢间,也就是尔晴与傅恒的卧房跟西耳房之间有个小门通着。

  不过两人没带尔晴从这个门走,而是从外门进的,让尔晴意外的是,里面居然有个灶,灶上是两个大铁锅,尔晴想到自己从前好像看过有资料说古时候的人是坐在锅里边烧水边洗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在喜塔腊府上时,虽然不是坐在铁锅里洗澡,但也差不太多,喜塔腊府她住的院里的浴室后面是个灶堂,前面浴池则像个被挖空的炕,内里有个大铁盆,铁盆与炕之间中空密封,便于热气流通和保温,等后面把水烧热了,人再进去洗,如果感觉水冷了,就吩咐添柴。

  所以,那几个月在家洗澡的时候,尔晴总会忍不住往恐怖的地方想。

  经过桑雪、杏雨的介绍,她才知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还好不是。

  两人引着尔晴、杜鹃往里走。

  这浴室被一堵T型砖墙分隔成三个小房间,靠卧室的那个里面有个大浴池,不过是凹下去的那种,而不是像喜塔腊府一样用砖垒起来的,有一节圆管从墙里伸出来,尔晴这才发现外面的铁锅与浴池之间有陶制的引水渠,位置很靠下,几乎贴着地,又被灶给挡着,很难注意到。

  陶管一头连着个瓷盆,尔晴伸头去看,盆底有孔洞,铁锅里水烧热以后往里面舀,就能流到里屋的浴池,浴池底部还有个出水口,连接着屋后的排水沟。

  池子旁设有小榻、衣架等具,池后则摆了张屏风,屏风后面是通往净房的门,里面设有恭桶、面盆架、香薰炉等物,日常两人方便的话就是在这里。

  面盆架上也连接了个陶管,下面能排水,方便如厕后洗手,恭桶看起来非常豪华,但,唉,不必太过在意。

  这个浴室倒挺先进的嘛!

  为啥宫里头没有呢?

  尔晴觉得很奇怪。

  也不一定,宫里头、景山下都有专门给宫女、太监洗澡的澡堂,毕竟奴才身上不洗干净点,脏臭会触犯到主子。

  不过尔晴不喜欢那种没有隐私的洗澡方式,她只趁休息时间去过那里一次,一进内门就看到几个大大的池子,每个池子里有五六人在一块泡,尔晴便转身就走了,从此每每只在自己房间里打来水用浴桶洗。

  还因此跟同住的其他人争吵过,她们说尔晴太矫情,又说尔晴是嫌弃她们才不跟她们一起泡澡,最后以尔晴答应把浴桶借给她们用才算完,后来,无奈之下,尔晴每次洗澡前又多了项工作,把浴桶先刷一遍。

  尔晴仔细回想着那个澡堂的布局,好像确实和这里的不太一样。

  桑雪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这是赐婚的旨意下来后,四夫人让人按前年五爷从广东带回来的新式澡堂图样改建而成,据说也是才兴起来的。”

  怪不得。

  广东那边气候炎热,想来澡堂文化比较兴盛,能发展出这样的东西来也不稀奇。

  皇宫里若想改成这种的,可是个大工程,何况,那些主子们洗澡有那么多人伺候,又不需要自己动手,论舒服与享受,小汤山行宫还有天然温泉,自然就没必要花钱改建方便下人了!

  “从前,府里的浴室跟外面的澡堂子差不多,就是这边在灶堂里烧柴,人在那边池子里洗。”

  哦,就是她家那种嘛。

  尔晴点点头表示了解。

  说起来,自己还未曾好好见识过这个时代,不知这时候,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几人出了浴室往另一边走。

  另一边的东耳房是个非常幽静雅致的房间,以后添几排书架,作书斋用,再弄个茶室正正合适,东耳房外便是扇通往后院的角门。

  后院围有个小花园,园一角打了口井,就在东耳房后头,旁再是个小荷花池,荷花池边上种着圈竹子,竹叶掩映下有座三开间的屋子,便是傅恒的内书房。

  逛了许久,尔晴感觉到有点饿了,看了看时间,离用晚膳还有些时辰,尔晴就准备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夫人,你想吃什么,奴才去吩咐厨房做?”

  桑雪适时地问。

  “就随便弄些小食,再来几块蒸米糕吧。”

  杜鹃看向自家姑娘,一番挤眉弄眼对面却无法会意,只好出言提醒:“夫人,九爷还在书房办公,可要问一问爷吃不吃?”

  哦,差点忘了自己已经结婚了。

  “那杏雨,你去看下。”

  尔晴赶紧找补。

  刚刚一路说了好多话,尔晴感觉有点渴,便道:“桑雪,你能不能找个小风炉来,我想煮个茶喝。”

  屋里是一直有热水供应的,但要泡杯好茶非常讲究时机,自己煮的肯定更合心意。

  “好的,夫人。”

  桑雪记得库房里是有的,便喊了两个小丫头跟她一起去找。

  待桑雪走后,尔晴才对杜鹃说:“你让人把我陪嫁里那张贵妃榻搬到我房里,就放在靠窗那边。”

  方才杜鹃一出声,尔晴就察觉到自己实在太疏忽大意了,又想起卧室里还没有给傅恒睡的地方,总不能一直委屈人家趴桌子上睡吧?

  不过,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大小的‘床’给傅恒,也只能暂时先委屈点他了。

  至少,算是她释放出的一点善意。

  傅恒,我名义上的夫君,以后我们还要多多互相关照!

  尔晴推开窗,窗外正对着两颗树,树干相互盘绕,树枝相互交错,或者更应该说是一颗,一颗连理树。

  当此寒冬,蜿蜒外伸的枝丫上只零星地挂着一两颗或一两串的深红色的小果子,在雪花片的覆盖下若隐若现,如雪映红梅。

  那是颗垂丝海棠,尔晴认得出,不过,在北方,这个品种的海棠倒是比较少见,对此,尔晴有些许意外,但更多是意外中的惊喜。

  “捻翠低垂嫩萼,匀红倒簇繁英,秾纤消得比佳人。”

  她开始期待春日里,花开时节,一推窗所能看到的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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