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开始上课吧!”花无谢找了一张临近太子的座位,坐好等着听课。
太子嘲道:“是谁说过的,他就是当世第一大儒,谁能教得了他?”
不想齐衡却恭恭敬敬给花无谢行了个礼道:“花将军,您的确当得起当世第一大儒的称号,在学识方面,我是晚辈.......”
太子急了:“不带这么玩儿的,你——是我师父,你又要拜他?我们差两辈儿?”太子用手指指花无谢,又指指齐衡,实在是气得无语了。
花无谢道:“好了好了,不闹了,齐衡,赶紧上课!我现在,就是太子的伴读。”
齐衡端坐下来,手持护板,开始讲课,他没有拿书本,而是凭着记忆直接念道:“今天,我们讲《商君书》。”
“商君书,顾名思义,相传是商鞅所作。又或有说是后人假托商鞅之名所作。此书是法家的治国方略。
今日,臣挑《弱民》篇来讲,民弱国强,民强国弱,故有道之国,务在弱民。朴则强,淫则弱。弱则轨,淫则越志。弱则有用,越志则强。故曰:以强者去强者,弱:以弱去强者,强。”
“太子,照您的理解,商鞅是何意?”
太子没有想到,齐衡会挑这一段,这正是他不能理解的一段,商鞅的治国之策,与辰国先祖的治国之策是不太一样的。
“商鞅的这一段意思是不应该让百姓强大,百姓强大了,国家反而弱了。强国之道,是愚民和使民众穷。民众穷比较好管理,有钱了就花花肠子就多了,就会越志(非分之想)。采取强民之策的朝廷会弱。而采取弱民之策的朝廷就强。”
齐衡点点头,你理解不错,再来看下一段,齐衡继续背诵道:“民,辱则贵爵,弱则尊官,贫则重赏。以刑治民,则乐用;以赏战民,则轻死。故战事兵用曰强。民有私荣,则贱列卑官;富则轻赏。治民羞辱以刑,战则战。民畏死、事乱而战,故兵农怠而国弱。”
“太子可知这又是何意?”
“这句意思是不是说:人民地位卑弱就会崇尚爵位,怯弱就会尊敬官吏;贫穷就重视赏赐。朝廷用刑法统治人民,人民就乐为其用;用赏赐来奖励战争,人民就会轻视死亡。因此临战严整、士兵全力以赴,就叫强。反之,若民众有自以为荣的尺度就轻视官爵,鄙视官吏;人民富裕就会看不起赏赐。治理民众,应以刑法使他们知道何为真正的羞耻,战争时他们才会出战。民众贪生怕死,政治纷乱,如此去与别国交战,兵众与农民都会怠惰,国家力量就弱。”
这话一出,连花无谢都坐直了身子。他家小齐大人找出这一段,实在是精妙。且不论对错与否,其中直言的帝王术,实在是够厚黑。
齐衡点头道:“这两条,都是商鞅,抑或是商鞅的继承者所言,皆是谏言统治者要弱化民众的力量。如何弱化民众呢?就是使民愚昧和使民羞辱等等方法,以此来控制民。这样的愚民弱民方能更好的为统治者所用。商君书中还有”奸民“一说。国以善民治者,必乱至削。国以奸民治者,必治至强。”
“奸民指的是互相攻讦,民与民之间相互不信任,相互争斗,互相告密,如此,反而使统治者治强。”
“太子——你认同否?”齐衡问。
太子犹疑了,商君书的确是帝王几百年来的治国之策,大多数王朝,表面宣传的是孟子的‘民贵君轻’思想,但实际上内核却是‘商君’思想。唯有辰国百年来采取的是民强国弱之策。使民强盛,君主的权利弱化,士大夫与天子一起共治天下,而不是一个人说了算。他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国泰民安,不是吗?他们建国不到30年,仅仅用一代人,就实现了举国无饥馑,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但是,另一方面,士卒的战斗力的确不强,这些年越来越畏惧北方两国的入侵也是事实。
这的确是太子这么些年还想不明白的事情,这位状元郎,相见第一天,就能直上此书,真真是抓住了他多年疑惑。此时,太子再不敢小觑齐衡,他站起身子给齐衡鞠躬行礼道:“请先生教我。”
齐衡起身还礼道:“这其中关节,我也没想得十分明白,今天提出来,也是想与太子您,与无谢共同探讨。”
花无谢听到他提起自己,也站起身子给齐衡郑重一礼,“先生今日的议题极好。您且先说说您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