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其实在这四年之间,妈妈曾回来过一次。
那是箫凌上初一的时候,在一天中午放学后,箫凌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校门口的妈妈。一时间,所有的思念和委屈都涌上了心头,箫凌多想冲上去抱住妈妈大哭一场。
可是。
就在这一个转折词之后,箫凌把所有的眼泪都压了下来,不动声色的从妈妈身边走过。
妈妈没有发现。
事情过了很久,箫凌才从欧阳白哉的口中听到那天的事:妈妈几乎疯了似的找遍了整个学校,询问了每个老师。
惟独没有回家。
黑暗中的箫凌握紧了拳头,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耳朵里。箫凌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想压住哭泣声。
于是,更多的泪水流了出来。
“马上洗漱睡觉去!”爸爸在黑暗中低沉沉的喊了一声。
“恩!”
箫凌已经由最初的和爸爸争吵转变为现在的冷战,虽然两个人是父子,可每天的话却少的可怜。
刷牙。
寒冷浸入双手。
洗脸。
闭上眼泪,泪水和脸盆里的水一起飞溅。
……
“洗完了。”
“恩。”黑暗中的身影低沉沉的答应了一声。
就是这样的环境,箫凌生活了十五年。只是,除了他和自己的爸爸妈妈,谁也不知道。
就连最好的朋友欧阳白哉也不知道。
这算不算是一种欺骗?
清晨起来的时候,窗户外面一片白色。
下雪了。
箫凌有些惊奇,翻了翻日历,才发现,已经十二月了。
十二月了。
这样的月份能让人想起圣诞节、圣诞老人、圣诞礼物……
然而这个月的到来对于将要中考的初中生来说,意味的将是离那个炎热恐怖的六月更近了一些。
箫凌低着头走着,看着地上自己留下的脚印。深深浅浅的露出了雪下面的物质。
石子。泥水。灰渣。
“箫凌,等一下!”
箫凌站住了,转过身。
是欧阳白哉,身后还跟着叶涵。
“呵呵,叶涵和我住在一个小区呢!”欧阳白哉乐呵呵的说。
“箫凌,给。”叶涵递给箫凌一盒点心,“这是我妈妈从外地带回来的呐,很好吃的。我刚才给过小欧了,你尝尝?”
“刚才给我的没这么多……”欧阳白哉一副苦瓜相。
“哼,谁让你欺负我,给你就不错了。”叶涵噘起了嘴巴。
箫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谢谢。”箫凌内心有些小小的感动,每次箫凌有些伤心难过的时候,欧阳白哉都能准时的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而现在,叶涵也加入了进来。还是上个月的时候,箫凌的生日,箫凌曾和欧阳白哉无意中说起过想买一本《大象的眼泪》,可是很多地方都买不到,只是无意的提起,并没有什么目的。可是箫凌生日那天,叶涵和欧阳白哉真的就给箫凌买来了那本《大象的眼泪》。书很厚,箫凌拿上书,听到叶涵和欧阳白哉对他说:“生日快乐”的时候,哭了出来。
这是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
只是,这次一点也不委屈,一点也不难过。内心是无数细小的感动,在全身穿行着,刺激着泪腺。
你们是我身边的天使。
手中的点心是红色的,小小的,很漂亮。箫凌拿起了一块,放在嘴里,甜甜的,像是——妈妈曾买过的糕点。
“怎么样,好吃吧!我妈妈是最有眼光的呢。”叶涵很得意的说。
“哼,说不准箫凌不喜欢吃甜食呐。”欧阳白哉故做心疼状,“还不如给我吃呢……”
“切,谁说我不吃甜食,好吃的东西当然要都吃完咯,更何况是美女送的呢。”箫凌转过头去,硬生生的把泪水和糕点一起咽了下去。
叶涵的脸颊有些微微的发烫。
那些往事,真的会随着时间而化为尘埃吗?
{17}
我是如此的留恋着我身边的你们。
只是,这种留恋会成为你们留在我身边的借口吗?
还是,变成抛弃我的借口?
[18]
“这个星期老师们要去开会,所以吗——就休息了。”
班主任刚说完这句话,下面就一片沸腾。
有多久没有休息了?箫凌感觉上一次休息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并且还是氤氲的样子。
“不过——作业还是要做的……”
下面一片埋怨声,叫苦连天。
叶涵转过身来:“休息后我们出去玩吧?”
“谁?”
“你、我、还有小欧。”叶涵很高兴的说,“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我们去哪玩啊?”
“这个吗……下课让小欧出主意。”叶涵一眼的朦胧。
箫凌笑了笑,叶涵和欧阳白哉都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很好相处的。不过,叶涵比较可爱些。箫凌左手扶着脑袋盯着叶涵看。
“看什么看啊,讨厌。”叶涵的脸红了起来,毕竟是男孩和女孩碰一下手都会脸红的年龄,再怎么熟悉还是会有些害羞的,更何况是女孩子呢。
“哦,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箫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恩?是吗?”叶涵把身子转了过去,甜甜的笑了起来。
你曾对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么,它们会保存多久呢?
“啊——山顶的空气好好啊!”叶涵兴奋的大叫着。
欧阳白哉还真是主意多,找这么个好地方,还提议一起去爬山,虽然上山的路上还是有些抱怨,可是当登上了山顶,心情突然变的好了起来。
“啊——我们到山顶了!”箫凌也跟着大喊起来。
“哦也——我到山顶了!我太牛B了!哦也!”欧阳白哉手舞足蹈的大喊着。
箫凌和叶涵互相看了一眼,摆出一副“别说我认识你”的表情去整理行李去了。
欧阳白哉很臭屁的在身后装大尾巴狼:“我找的地方好吧!我多……”
“一点也不好,冷死了。”
“就是,大冬天还爬什么山。”
箫凌和叶涵故意和欧阳白哉唱反调。
“箫凌。”欧阳白哉做出哭状,“你还说我重色轻友呢,我看是你才对。”然后又故意装一个哲人,似仰天长啸般感叹,“女人呐,祸水啊!”
“你说谁呢!”叶涵扭住了欧阳白哉的耳朵。
“你、你、你是女孩,还不是女人呢。”欧阳白哉慌忙服软。
箫凌看着这两个人,幸福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我的右手习惯停在你们的左手边,我的身边习惯有你们陪伴。
我在温暖的午后习惯这样去想着你们。
“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叶涵、箫凌和欧阳白哉一起对着山谷大喊,声音在山谷间不断的回荡。
“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直到听不见。
“是不是当声音听不见后,我们的友情也就消失了呢?”
叶涵转身的时候手无意划过箫凌的脸。
带着一点温热。女孩独有的细腻光滑的肌肤。
心里浮起一丝淡淡的感觉。
有点甜甜的。
类似与一些美好的词汇。
箫凌没有转身,眼睛直直的看着远方,风把箫凌额头前的刘海吹的很乱,忽然箫凌轻轻的嘟囔了一句:“我们把声音留在这里,它们,会孤独吗?”
那样寂静的山谷。
那样寒冷的天气。
那样荒凉的山顶。
那样单调的色彩。
我们曾带来的声音,被我们这样丢弃在这里后,会哭吗?
“我们该回去啦!”欧阳白哉大声的喊了起来,“要不然等等天黑后就不好下山了。”
“知道啦——”
回家的时候,一路上叶涵和欧阳白哉两个人都在抱怨:怎么有那么多的作业,如果写不完的话还要面对班主任那张比贞子还要恐怖的脸。
“天啊,我们哪里像花朵啊,那一个个贞子哪里像园丁啊!”欧阳白哉抱怨着。
“你没听说过吗,艺术总是来源与生活而高于生活。也就是说,那大部分美的事物都是吹出来的。”叶涵像个哲人似的讲起道理来。
走在旁边的箫凌心里想着却是另外的事情。如果可以用颜色来形容的话,叶涵和欧阳白哉现在就是火红色,而箫凌是那种最深的墨黑色。
冷色调。
箫凌并不是故意想破坏这种欢乐气氛的。只是。
只是。
箫凌皱了皱眉毛。紧闭了一下眼睛。
“箫凌,你不舒服吗?”叶涵关心的问。
“……哦,没事。”被别人发现这细微动作的箫凌有些窘迫,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刚才……有灰尘落在眼睛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