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那所有的美好、美妙、美丽……它们会存在多久?还是只是一些真实的幻影?
[12]
“箫凌,交作业。”叶涵走到趴在桌子上的箫凌身边,“你不是还没有写完吧。”
“恩。”箫凌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这个女孩不知道有什么本事,不过才来班里一个星期,就和班里的人都打成一片了,最可怕的是居然还讨好了班主任那个老古董,当上了英语课代表,真是十分的诡异啊。
“现在快点写。”叶涵从手里拿着的作业本抽出了一本,“呐,给你一本抄,快点写完给我哦。”
“不写。”箫凌头也不抬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你!”叶涵瞪大了眼睛,可箫凌还是像一尊石像似的趴在桌子上。
“算了,算了。”
就在叶涵要爆发的时候,欧阳白哉走了过来。“我帮箫凌写。”然后对叶涵笑笑。“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就这样子。”
欧阳白哉和叶涵已经很熟悉了呐。
恩。
心里有点,难过。浅浅的淡淡的,却在内心深处不断的翻腾着。
划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箫凌没有抬头,继续趴在桌子上。
“不行,一定要他自己写。”叶涵很坚决的说,“本来就不好好听课,要是连作业看都不看一下,明年的中考怎么办?”
“……”欧阳白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好了。”叶涵把箫凌拽起来,拿出一本作业本放在了他的面前,“下了这节课我问你要作业本。”然后转身就走了。
“算了,算了,我帮你写。”欧阳白哉把本子拿了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写。”箫凌淡淡的说。
我要逃离这里。不付一切代价。
我厌恶这个世界。
教室里吵吵闹闹的,那些杂音肆无忌惮的散播在空气里,几个胆大的学生在后面抽起了烟。
杂音和烟味传出了窗外。
依旧是阴沉沉的天空,箫凌似乎忘记了还有“阳光”这种东西的存在。
手中的笔飞快的在作业本上写着,可以听见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
很轻。很轻。
叶涵从前面扭过身来看着箫凌,眼神空洞而茫然,布满迷雾。
欧阳白哉转过头来。
叶涵马上收回目光,转向别处。心跳的很厉害。
砰。
砰。
砰。
快要跳出来了。
欧阳白哉却这样直直的望着叶涵。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喜欢。那个被很多人用过的词语。
箫凌用劲的握着笔,手背突出来的骨头越发的苍白。
手中的笔越来越快的书写着,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变大了。
“给你作业本,我写完了。”箫凌面无表情的说。
“哦。”叶涵把箫凌的作业本放在了自己作业本的上面,脸有些微微的发红。
似乎这样就可以和你靠的更近些呢。
叶涵抱着一堆作业本走了出去。箫凌在她的身后微微的伸了伸手,在空气中轻轻的抓了几下,可还是放下去了。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被欧阳白哉看在了眼里,眼神一下子变的深邃起来,黑色的瞳仁里有什么在闪烁着。
微微的亮光。
[13]
只是想告诉你。
只是想告诉你。
我想和你,做朋友。
如果。
如果。
我不要如果。
贴在公路上的斑马线。街边的路灯。陪伴我一直守侯着一些失去的东西,等待它们的归来。
我的右手还能继续停在你的左手边吗?
那些残留的温度逐渐的消失着,直到我的手心依旧变成冰凉冰凉的。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走的太远,对吗?
[14]
深邃。幽静。死一般的寂静。
箫凌低着头吃饭,爸爸坐在他的对面也低着头吃饭。
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整个家里的气氛都冰冷冰冷的,像是空气被冻住了。
外面很冷呢,深秋了,快要到冬天了。树上稀稀松松的挂着几片枯叶,只要风刮的稍大些,那些叶子就会落下来。
光秃秃的树枝。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小巷里嚼舌头的女人也少了许多。箫凌出门的时候也开始喜欢系一条黑白相间的围巾。
那是妈妈送给箫凌的最后一份礼物。
爸爸起来打开了电视,屏幕上突然冒出来的主持人大声的说着一场球赛:“太可惜了,如果这个球不射歪就进了。”
“爸,那个……”箫凌抬起手在空气中抓了几下。
“别吵!看电视了!”
箫凌后半句的“我来洗碗吧”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却像是吞下了一枚刀片,从喉咙到胸腔划下一条条深深的血痕。
轻轻的咬住了下嘴唇。
肩膀微微的抖动着,双手变的冰冷起来。
空气随着刚才的声音打破后,又迅速的冰冻起来。
箫凌穿上外衣,系上围巾从家里走了出去。
关门的一瞬间背后的身影微微的动了动,可是箫凌没有注意到。
门被轻轻的关上了。
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心里的那扇门就已经闭上了。被钉子钉死了。
迎面而来的风,很冷。
箫凌把外衣上面的扣子全部都扣上了。
冷蓝色的天空把整个小巷映的格外萧索。箫凌兀自朝前走着,淡淡的夜色撒满了箫凌的身体。
瘦小的身躯拖着长长的影子,承受着太多的负担,会不会有一天整个世界都戛然而止,然后轰然倒塌?
箫凌低着头走着,却没有注意到刚从身边走过去的两个身影。
欧阳白哉和叶涵。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着,商量着给箫凌准备什么生日礼物。箫凌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一日。
三个人擦肩而过,谁都没有注意到。
空气中的尘埃摩擦着。
风,不是很大。却冷了许多。箫凌清癯的身影像是被拆散的零件,惆怅无限的扩大。
夜色浓了。
小巷里泛着昏黄灰暗的灯光,是从各个窗户里散落出来的。
箫凌很讨厌班上一个叫文瑶的女孩,因为这个女孩子的妈妈是这个小巷里最能说三道四的女人,而她的女儿文瑶也充分遗传母亲大人的天分。可是很多时候箫凌都很妒忌她。文瑶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
窗户上印出的三个影子微微的摇动着。
箫凌站在这昏黄灰暗的小巷里,整个人瞬间跌进漆黑的悬崖。
惶惶下坠。
冷风凛冽的刮在脸上。夜晚的寒冷从脖子里慢慢浸入全身。用劲的握住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鼓了出来,似乎会随时爆出来一样。
箫凌把围巾系紧了一些,转身往回走。
回那个所谓的“家”的地方。
长长短短的影子。内心无数的褶皱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反复的被揉捏着,变成无数更细小的褶皱。
进了门,爸爸依旧还在那看电视,箫凌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回了自己的卧室。
这个地方从四年前开始就已经不能再称为家,只是一个暂时居住的场地,没有任何“家”里应该需要的,欢乐。
死气沉沉的。用“太平间”这个词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只不过太平间里躺着那些人是躯体死了,而这里的两个人,却是心死了。
黑暗中,电视机前的那个身影点燃了一支烟,打火机瞬间的光亮照出来的是一张憔悴的脸。火光消失了,变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光点。
一口一口吐着烟雾。整个室内的空气变的浑浊起来。
烟身上的烟灰已经很长了,可是却没有弹动,于是在嘴前留下一道长长的烟灰。
两只眼睛变的很疼痛。
轻轻的动了一下身子,烟灰散落的到处都是,迷在眼睛里。
泪水悄悄的流了出来。
有些苍老的手缓缓的抬了起来,在眼睛前抹了几下。
[15]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粉色童话里的你走了,于是整个世界染上一大片灰蒙蒙。
你怎么舍得离开我?那深深浓浓的飘着香味带着粉红色的感情,遗漏了吗?
Mp4屏幕上的线条升升降降的起伏着,连同耳机一起被扔在床上。
阳光很灿烂。站在窗户前的身影却显的越发黑暗。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使劲的抓了几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但怎么也抓不到,那只手用劲的握住了拳头,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咯哒。
用劲握拳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