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经历了小言的坠楼事件之后，我们所有人的神经都无一不为她时刻紧绷，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让她幼小的生命就此夭折。
尽管我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她好，但就她本人而言，作为一个少女，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想要探索玩耍的年纪，被盯得太紧总会觉得不够自在。
这不，才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个孩子脸上的笑容就比以前要少了一半，不光嬉戏提不起劲，就连做什么事也都变得小心翼翼。
🈳
约书亚·杰森“小言小姐本就性格腼腆，虽说我们这样是为安全起见，但……”
因为先前的坠楼导致我们的气息已经暴露在外，所以为了避免被佐伊斯发现，也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人类恐慌，我们决定带着玛媞莎返回住处。一来尚且可保护她的安全，二来也能保持跟进后续的对于小言的解救方针。
这晚，哄小家伙踏实睡下之后，我才悄悄起身离开房间，倚在门外揉了揉略感疲惫的眉头。也是这时候，贴心前来为我送上薰衣草茶的约书亚和我展开了交谈。
约书亚·杰森“这样下去，恐怕只会让小言小姐泯灭了孩童的天性，愈发闷闷不乐罢？”
我沉默地接过茶抿了一口，片刻又放回约书亚手上的托盘里，侧身推开一条门缝，瞧见少女仍在床上安睡的身影才放下心合上门，转面向他长叹一声。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你说的确实在理，而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说实话，我也希望她能健康快乐、自由自在地成长。可现在的她……”
说到这儿，我默默地攥紧了握着门把的手，无法根除的愧疚感又淡淡地罩住心头。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因为我的缘故，才变成这样。我无法再拿一个孩子去赌。”
约书亚·杰森“主人……”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心绪，约书亚张了张口想要劝慰什么，随即却又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他知道我的性子，也知道这种时候的我，不需要听不痛不痒的废话。
就这样在昏暗的廊道中静立半晌，我重新打破了沉寂。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杰森。”
约书亚·杰森“主人？”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你有听说过这句人类俗语吗。叫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约书亚·杰森“嗯，属下知道。意思是指世上总有难得两全其美的事。”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是啊……是啊。”
我念叨着，越过他几步走到廊窗跟前。
窗外也是黑压压的一片，除了天上那轮洁白的银盘在柔和地散发着光芒，剩下的光源就是那忽隐忽现的青色萤虫和远方的零星灯火。
一切似乎构成了一幅静谧祥和的油画，仿佛只要身处其中闭上眼，就能生出接连的美梦一般。
可……属于我们的美梦，却并不在这。
至少，目前是不在。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虽然，两全其美是很难……”
约书亚抬起低垂着的脑袋看向我，似乎已经知道我将要说出什么，眼底隐隐有希冀升起。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但你应该知道我的，杰森。”
我回身看向他，脸上的疲惫神情早已不复存在。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在我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认输一词，不是吗？”
月光下，恭谦的仆人向他敬爱的主人微微欠身躬鞠一礼，献上了自己微小的崇意。
约书亚·杰森“当然，我尊敬的主人。作为您忠诚的下属，我将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
漫漫长夜，我端坐在棺床边，凝视着少女充满稚气的睡颜，沉思着。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要如何做，才能既保证她的生命安全，又能给予她一定程度的自由空间呢？”
困扰我的问题，只有这一个。
但也就是这一个问题，困扰了我半个夜晚的时间。
我其实并不是什么方法都没想出来，而是能想到的办法都有漏洞存在，所以都被否决了而已。
想想刚刚在约书亚面前那样帅气说出去的话，不甘心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烦躁驱使着我再坐不住，只好起身再度离开房间来到门外，坐到廊窗沿上披着月色出神。
玛媞莎·沙尼亚特“小威廉～”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
被忽然出现在身旁的一只女性的手捏了捏脸，让我根本反应不过来，险些跳起来。
短短几秒后，我就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灵异事件，而是我那位（八卦）好奇的魔女姑妈施法造成的。
只见悬在我身旁的漩涡星团里那只白皙的手收了回去，配合另一只手做出一个撕开的动作，将这团星雾“撕”成一个画框大小，恰到好处地露出了身着睡裙的红发魔女的上半身。
玛媞莎·沙尼亚特“啊啦，我吓到你了吗？”—w—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没，就是有些意外而已。”=_=|||
玛媞莎·沙尼亚特“嗯——那不还是等于被我吓到了嘛～”( ￣▽￣)σ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咳嗯。姑妈您怎么也还没休息？”
玛媞莎看着我眨了眨眼，十分惬意地撩了下头发趴到“框边”上，一只手托着腮打了个十分淑女的哈欠，才懒懒应我。
玛媞莎·沙尼亚特“这不，感应到我可爱的小威廉有心事，就来为你排忧解难了啊～”
我盯着她打量了一会儿，确定她并不是开玩笑的之后，缓缓叹了口气又望向窗外。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没错。侄儿确实是有心事，放心不下，自然也睡不着。”
玛媞莎·沙尼亚特“唔……吸血鬼的话，就算不睡也没关系的吧？”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洁琳娜教您吐槽我的对吧？”(￢_￢)
玛媞莎·沙尼亚特“诶？小威廉真的很聪明呢～”(ˊ˘ˋ*)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唉。虽说如此，但自从小言来了，我就想和她一起尝试一下人类的生活。这一尝试，也就成习惯了。”
玛媞莎·沙尼亚特“原来如此……看得出，你对那个人类幼崽确实很上心呢。”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嗯。我其实暗地里有去调查了解过她的经历，知道了她曾是个很苦命的孩子。所以，才想给她更好的生活，让她更好的成长。但……”
玛媞莎·沙尼亚特“但，你也知道佐伊斯那个小坏蛋并不打算放过你们。对吧？”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
沉默只持续了短短数秒。方才还神情慵懒的红发魔女此时面上已是多了几分严肃，俨然没了玩笑兴致。
玛媞莎·沙尼亚特“小威廉，我知道你想保护好她，但又不想太过拘束她。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敌暗我明，任何时候松懈了精神，就都有被钻空子的可能。在这个选择题里，你注定只能二选一。明白吗？”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我都知道，姑妈。”
我无声地咬了咬牙，还是不愿，也不想向这道选择题低头。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可，小言她还只是个孩子，这些经历也本就不该是她承受的，现在还要扼制她的天性，我……无论如何都不忍心。”
玛媞莎微蹙眉头看着我不说话，于是我继续向她提出了刚刚才想到的请求。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姑妈，我记得，您有送给芙蕾娅一块能够预知危险的水晶吊坠，对吗？”
玛媞莎·沙尼亚特“……有是有。不过那东西也只能用来预知危险，并没有什么防护作用。怎么，你想也来一条？”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那倒不是。吊坠小言也有，只不过作用相反。所以我想请您，能否在上边施加一点点小法术，让它也能拥有预知危险的功能呢？”
听到这话，玛媞莎露出几分疑惑神情看了我一眼，接着摊了摊手。
玛媞莎·沙尼亚特“恐怕无能为力噢。”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为什么？”
玛媞莎·沙尼亚特“小威廉，你还记得吧，那个人类幼崽出事的时候已经是生死关头，我的水晶球也是在那时候才起到了预知作用的。”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嗯，我记得。但，这和我说的应该……没有关联？”
玛媞莎·沙尼亚特“当然有。要知道，魔女的力量也是很特殊的，不是所有吊坠都能作为魔力的载体。所以，水晶球也好，芙蕾娅的吊坠也好，都是由我亲自炼制的晶石所造。但现在我手头上已经没有了原料，若是再去寻找然后再炼制，且抛开被发现的危险不说，单就花的时间也根本不是在三年内能够完成的。”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这样吗……”
又一个方案落空，我无奈地叹息着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眼不再言语。见我如此，玛媞莎沉默片刻，再度发声。
玛媞莎·沙尼亚特“其实……办法也还是有的。”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什么？”
一听还有转机，我又立刻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等着她说下去。
玛媞莎·沙尼亚特“我记得，吸血鬼一族也拥有契约能力的吧？如果你和那个人类幼崽签订契约的话，那就等于将你们二人拴在一起，这样任何一方有什么事的话都会立刻察觉到了。”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唔……您说的确有其事。只不过，作为血族，签订的契约总会存在不公的代价，这样得不偿失只会把她害得更惨。我不想这么做。”
玛媞莎·沙尼亚特“扑哧……”
话音刚落，红发魔女就突然笑了出来，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直到她笑完。
玛媞莎·沙尼亚特“小威廉，你是不是忘了，除了通过伤害性行为签订契约的方式以外，还有一种不具备伤害性的方式呀。”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还有一种……？”
蓦地，我脑海中灵光一闪，随即笑逐颜开。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您说的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多亏您提醒了。”
玛媞莎·沙尼亚特“是吧～那，小威廉准备怎么答谢牺牲了美容觉的时间来当顾问的姑妈我呀？”
相对于新发现带来的喜悦，她的这点要求根本就不在话下。我十分慷慨地掏出一张卡片递到她手里，便下了窗台往卧室行去。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国际各大知名美容中心的黑金卡，终身有效，您拿去随便用。”
玛媞莎·沙尼亚特“哦呵呵呵～那姑妈就不客气啦——”
刚说完，她便收了法术消失不见，走廊一下子安静下来，仿佛刚刚的那场谈话从未发生过。
见她离开，我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搭上门把正要开门。下一刻就听到身后又响起了玛媞莎的声音。
玛媞莎·沙尼亚特“对了，小威廉。”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您还有要说的吗，姑妈？”
我停了动作回身看她，却见她的面上神情一改方才，颇为严肃，像是要宣布什么大事一般。
玛媞莎·沙尼亚特“没什么。姑妈只是想提醒你一句……”
佐切洛斯·威廉姆斯“您请说。”
她深吸了口气，碧绿的眸子好似一汪深潭。
玛媞莎·沙尼亚特“切记。不管你们关系再如何好，也得和她保持安全距离。否则……你迟早会害了她。”
（三十三章·上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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