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德裕商行后堂,魏尚满脸严肃的端坐在主位上,金掌柜则在那木质的地板上缓缓的踱步,像是思考着什么,一时间,仿佛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金掌柜突然抬头看向魏尚,说道:“所以说王爷此行,是来向小民借粮的?”
魏尚两眼空洞的看着前方,也不说话,只是慢慢点了点头。
金掌柜又向前踱了几步,转头问道:“不知王爷准备向小民借多少粮食?”
魏尚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想了一会,说道:“二百万石,日后本王还你三百万石。”
金掌柜并不觉得十分惊讶,只是淡淡的说道:“既然是借,王爷就得按借的规矩来,小民一介布衣,只是略有私财,这么多的粮食借出去,若日后稍有差池,小民恐遭灭顶之灾。”
魏尚眼看此事要成,连连点头道:“自然,那是自然!”
金掌柜从门口拉过一把楠木椅子,坐在魏尚对面,看着魏尚说道:“不知王爷能拿出什么东西抵给小民来借这二百万石粮食呢。”
魏尚缓缓站了起来,扔下一张字据,说道:“本王用现在大梁实际控制领土上的十年所有官盐买卖权来换你的二百万石粮食。”
金掌柜拿起字据仔细观看一番之后,内心狂喜,但仍淡定的将其叠好,拱手笑道:“摄政王豪迈,小民自愧不如!”
魏尚对他的奉承毫不感冒,冷冷的说道:“三天之后,本王要看见所有的粮食!”
金掌柜立刻严肃的绷紧了脸,略微显的有些滑稽,微躬说道:“三日后的午时,王爷若还没有看到粮食,尽管取小人的首级!”
魏尚冷笑一声,摇着头说道:“本王平生最讨厌和你们这些追名逐利之徒做买卖,没想到啊,没想到。”说着,大步走出了德裕商行。
据杜陵城约三百里处,阳城。
阳城地处两关之间,地势险要,战略位置十分重要,阳城守住了,周军就无法直入关中平原,而是要绕道险要大孤岭,这样,周军就无法到达杜陵城下。简而言之,守住了阳城,就是守住了杜陵城,守住了大梁的心脏!
此刻,阳城主衙。
阳城守将张威正在训斥他的粮草官姜庸。
只见张威气急败坏的对姜庸吼道:“城里现在有三万官兵,你现在告诉我剩余的粮食还能吃三天?”
姜庸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说道:“下官有罪,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张威拔出腰刀,拿刀尖顶着姜庸的鼻梁,说道:“本将奉摄政王密令,戒严期间可斩五品以下朝廷命官!如果今天你不给本将说清楚,本将现在就斩了你!”
姜庸一动也不敢动,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瑟缩着往后面挪了挪身子,颤声说道:“城里的百姓已经断粮一周了,已经有百姓易子而食,有.....有的实在没有办法就去挖死人墓吃尸体,下官实在不忍心看如此惨状,于是便把库中的军粮拿出来,在....在南城门设棚施粥。”
张威瞪大了眼睛,将刀缓缓收起,一脚踹向姜庸脑袋,冷笑着说道:“姜庸,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啊,那现在,姜大善人,你告诉我,三日之后,三万官兵吃什么,喝什么?”
姜庸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乱响,却也不敢马虎,急忙说道:“下官本以为过不了几日关中大军就会进城,自然也会带来粮草和必需品,没想到朝廷连...连他们的粮草都凑不齐......而且城中百姓挨饿,极易动摇民心,易生反叛之徒啊将军。”
张威看着眼前的姜庸,觉得姜庸办的也不算坏事,突然也就没了火气,他蹲在姜庸面前,盯着姜庸的眼睛,说道:“周军离此地不过十五里了,预计明天早上就会发起进攻,如果周军全力攻城,我们撑不了五日,姜大人,你给本将出个主意吧。”
姜庸挠了挠他那本就不多的头发,似乎在冥思苦想,过了一会,他抬头说道:“下官认为,一可暂时将城中精壮劳力编入军籍,短暂训练,与普通士兵同吃同住,共同守城。二可让城内妇孺老幼收集,砖瓦,石块,木头等材料以做加固城墙之用,并划出一部分军粮供他们生存。这样既能大大提高守城效率,又能使城内军民团结一心,共同抗敌!将军,救国先救民啊!”
张威听完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皱起眉头,对姜庸说道:“那这样我们的粮食不是更少了吗?”
姜庸脸上露出一丝凝重,拱手说道:“城内斥候营内和仪仗营内还有一些军马,再加上各位大人的坐骑,总数应不少于二百匹。”
张威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说道:“也只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