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武二年八月初六凌晨,周军开始进攻阳城。
此时,关中大营主帐。
虽是清晨,但这座驻扎了十万大军的军营却显得暮气沉沉,只是偶尔传来士兵的嬉笑声和打骂声,像是暮色中的一缕阳光,穿过了所有的黑暗和阴霾。
骠骑将军魏武正在帐内搂着他新纳的小妾呼呼大睡,昨日他与一帮下属喝酒作乐到子时方才上床歇息,想让他早起自然是痴人说梦,至于每日卯时例行的巡视,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突然,帐外传来一声马匹的嘶叫声,然后就听帐外士兵大声回报道:“禀将军,阳城守将张威遣使者来拜见将军!”
魏武半睡半醒的喊道:“外室奉茶,让他稍等本将军片刻!”随后叫醒身旁的小妾,哈欠连天的说道:“给我更衣,我...我得去见客。”
来使是张威的门客:汤宸。汤宸本是周永和九年进士,因巧舌善辩而闻名,永和十二年就任翰林院编修时因卷入当时的一起贪污舞弊案而被恭帝撤职,后张威广招门客,汤宸即入张威门下,充当一说客。
魏武睡眼朦胧的来到外室,看着要对自己行礼的汤宸,挥了挥手,含糊的说道:“先生不必拘礼了,找个地坐下吧!”
汤宸看着满身酒气的魏武,眉头微皱,微躬说道:“草民不敢与将军坐而论大事。”
魏武诧异的看了一眼汤宸,走到兵器架旁,随手拿起一把刀把玩着,说道:“先生此来何事啊?”
汤宸已知此人深浅,拱手说道:“魏将军,草民此行,一为兵,二为粮。”
魏武扭头看着汤宸,眯着眼睛问道:“阳城有三万兵勇,你还来找本将要兵?”
汤宸抬头看着魏武,说道:“将军可能有所不知,今日丑时,周军已经开始进攻阳城”
魏武心中猛的一惊,顿时睡意全无,向外面咆哮道:“昨日当职的士兵呢,把他给我找来!”
汤宸心中暗笑,心想如此之辈安能统领十万大军?朝廷果真无人吗?
不一会,一个略显瘦弱的士兵进了帐篷,当他看见怒视他的魏武时,吓的扑通跪了下来,浑身发抖。
魏武大声问道:“尔身为昨日值夜士兵,是否听闻周军进攻而不报?难道尔为周军细作呼?”
只见那士兵伏地哭喊道:“小人冤枉啊!将军,小人昨日子时初刻接此消息时立刻来向将军禀告,没想道将军与其他将军皆...皆酩酊大醉!小人来汇报时,被将军掷酒杯赶出!实非小人之过啊将军!”
魏武听罢大怒,一刀向那士兵的头颅砍去,吼道:“不仅不知罪,还狡辩!受死!”
那士兵的头颅应声落地,汤宸猛的一惊,不敢相信此人如此视人命如草芥,慢慢退后了几步,看着愤怒的魏武,拱手说道:“将军大不可为如此小事动了肝火。不瞒将军,阳城战事已经吃紧,现在阳城兵力,粮草均严重不足,所以,草民奉阳城守将张威之令,来此请求将军速速派遣军队和粮草前往阳城,以解燃眉之急啊!”
魏武把那把沾满鲜血的刀随手抛在帐篷的一角,似笑非笑的说道:“让先生见笑了,不知张将军向我要多少士兵,多少粮草?”
汤宸突然单膝下跪,对着魏武抱拳说道:“将军只需二万人马,粮草二十万石,便可解阳城之围!。”
魏武愣了一下,赶忙上前去扶汤宸,说道:“先生快快请起,人马自然不是问题,只是那二十万石粮草,本将军实在是没有概念,还请先生明示。”
汤宸顿时觉得匪夷所思起来,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朝廷是怎么把这么一个混蛋送上前线做将军的。
汤宸实在不想多和魏武纠缠,于是说道:“将军乃统领全局之人,不必过于了解此番东西,让您的粮草官跟草民交接就好。”
魏武却好像要追问到底,说道:“统领全局也要了解民情呀,还是请........”突然,魏武的话却被一声刺耳尖细的吆喝打断:“骠骑将军魏武接旨!闲杂人等回避!”
魏武吓了一跳,急忙走出帐篷,只见一个穿着红底白龙纹袍的太监正立道路中央,其后各种仪仗齐全,鞭炮齐鸣,有如皇帝亲临,便心中先怵了三分。魏武急忙跪地高呼:“臣骠骑将军魏武接旨!”
只听那太监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骠骑将军魏武,奉旨讨贼,忠勇可嘉,朝廷之令莫不遵循,国家之法莫有违背,然战事四起,各地驿路毁坏过半,前线军报所来甚少,朕夙夜忧虑,盖不能眠,急召卿速速来京,将前线之情告知于朕,以缓朕忧!钦此!”
“起身吧,魏将军,皇上盼着你早日回去呢!”那太监掐着兰花指说道。
魏武喜滋滋的接下圣旨,心里暗自想道:“原来是皇帝老儿想我了,那我得快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