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陶然已经接送李远溪很多天了。
这一天,李远溪从书法班下课坐进车里,陶然还是很温柔的和她说话到“今天在书法班过的开心吗?”
李远溪却闷闷不乐。
陶然心里一紧,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桃子姐姐。晓辉哥哥的妈妈和徐老师一样。”李远溪到。
“你说什么?什么叫他妈妈和徐老师不一样?”陶然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紧紧握着方向盘。
“晓辉哥哥的妈妈就像徐老师对我一样对待他。”
陶然眉心紧缩,李远溪不可能撒谎,那就说明一件事情:宫晓辉的母亲竟然是一名侵害儿童的恋童癖患者!而且她比徐杰事情更严重,因为她身为母亲竟然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远溪啊,这件事情真的是晓辉亲口告诉你的?”陶然再一次确认到。
“是的。我没有骗人,晓辉哥哥也不会骗人。”李远溪到。
“我知道,你和晓辉都不会撒谎。”陶然安慰到。
那就是宫晓辉的母亲有问题了!怪不得那天她看到宫晓辉,他对自己那么抵触,甚至还想要躲。
原来宫晓辉是和李远溪一样的孩子。
所有她经手的被侵害儿童的案例中,来自血亲的案例是最为头痛的。因为这种可以为他们遮羞的血缘关系,竟然成了粉饰太平的工具。儿童深陷其中,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正在经历的到底是什么。
该死,她当时怎么没有发现呢?陶然心里咒骂了自己一句。
陶然把李远溪送回家,自己则转坐地铁到市中心一家饭店和顾思成约好吃晚餐。
这次见他,她要把宫晓辉的事情告诉顾思成,她很想听听他的想法。
陶然到的时候,顾思成还不见踪影。看了眼腕表,约好19:00碰面,现在18:40,是她早到了。
陶然点了杯绿茶想边喝边等。
心里正想着李远溪和宫晓辉的事情。
这是一家装修偏小众的餐厅,客源都是固定的喜爱文艺的青年人。餐厅叫南城一味。
云澜市是南方城市因此也可叫做南城。
餐厅的门被推开,门上的铃铛轻轻摆动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声音。
余光扫光一个高大的身影,陶然抬起头。
“不好意思,明明是我请客,竟然让你等我。”从初中就在英国伦敦上学的顾思成,向来都秉承着绅士风度,从来不会让女性等自己,“我从诊所过来,一路上都是红灯。”
“所以我是坐地铁来的。我也刚到而已。”陶然又看了眼腕表,才18:57,他没有迟到,“我倒是希望看到你也会迟到。可惜就差一点点。”
顾思成浅笑一声,坐在陶然面前,“你没有点菜吗?”
“都是南城老的不能再老的顾客了,我一来,老板看了我一眼都知道要点什么。”陶然看向柜台后面老板的方向。
老板亦是厨师,是个中年男人,长相十分憨厚。他姓吴,名字也刚好就叫南城,吴南城。陶然还打趣说南城这个名字很有校园言情里男主角的味儿。
“点了就好。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负责李远溪的心理治疗,就带了几分案例和参考给你。是国外的儿童心理专家和一家儿童心理诊所历时三十五年跟踪近五十个儿童调查报告出的结果。其中有的孩子长大后成为施暴者也就是新的恋童癖患者;有的由于长期心理压力得不到疏导在少年时代或者成年时代自杀;也有正常生活的甚至成为心理医生,但数量少的可怜。而这五十个儿童却又着一样的原生家庭。缺失心理教育,身边就存在施暴者,父母的忽视。恋童癖不能根治只能控制,因此只要没有上升到侵害的地步,很难定罪。”顾思成一口气说完,喝了杯茶。
“但没人可以保证他们会不会某一天就成为性侵者。说起来,远溪书法班有个孩子叫宫晓辉。”
听到宫晓辉三个字,顾思成愣了一下。
“怎么,你认识这个孩子?”
“他是来我们诊所咨询过的宫夫人丈夫和前妻的孩子。”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有钱的阔太太,她丈夫就是前天报到死于车祸的地产老板宫文昌嘛。”陶然小声惊呼了一声,“原来宫晓辉是宫文昌的儿子,没想到他前妻竟然是那种人!”
“他前妻怎么了?”顾思成问道。
陶然把李远溪告诉自己的说给了顾思成。“宫晓辉的妈妈竟然也是个恋童癖患者,虽然情节没有徐杰严重,但怪不得宫晓辉性格也那么内向。如果不及时纠正,他很可能会越来越严重。”
“没用的,他母亲要真是有这个癖好,那就绝不会容许给自己的孩子请心理医生。因为孩子成这样,就是她一手造成。”顾思成说到。
“我真的不想就这么看着一个孩子被毁。可惜也不知道怎么帮他。”陶然叹了口气。
“这就是处理血亲之间的难点,如果孩子的法定监护人不允许,孩子也没有被侵害,或者侵害了也不肯说,就不能给孩子做任何心理治疗。”
吃完饭,顾思成本来要送陶然回家,可陶然坚持要自己坐地铁回去。他也便算了。
顾思成开车路过云澜大学化工学院时,脑海里便浮现出夏侯的名字。
不出意外,夏侯一定在和警方调查那一系列杀人案。
他要不要把宫晓辉母亲的事情告诉夏侯?顾思成在犹豫。毕竟宫文昌一死,孩子肯定是要和母亲一起生活的,就算说了,又能改变什么?
这时,夏侯正好从学院里走出来,低头看着手中的论文。丝毫没有注意路边的车。
“夏侯博士。”顾思成脑未动身体先行的从车里走出来。
夏侯驻足,抬头寻声而望“怎么是你?”
顾思成快步走过去“您最近一定在为几起杀人案费神吧。”
“我跟你年级差不多,麻烦你以后还是对我不要用敬语了,听的我太难受。”夏侯指的是“您”
顾思成苦笑一声“好。其实我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如果不是前天宫文昌车祸身亡,可能我也不会过来找你。”
“能说直接点吗?”夏侯讨厌人说话绕来绕去,“废话说多了只会让人变得愚蠢。”
顾思成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心想夏侯的性格真是不讨人喜欢。
“宫晓辉他的母亲,有心理上的问题。”顾思成不知道夏侯这种不问世事,一股脑只研究学术偶尔破案的人知不知道恋童癖这个词。
“恋童癖?”夏侯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把这三个字说出口。
“你都已经知道了。”顾思成微微惊讶。
“我一直以为是宫文昌有恋童癖,没想到原来是陆静娴。”夏侯自语到,食指下意识来回摸动自己的下巴。
这么一来,郜子杰案子的疑点就可以解释了。陆静娴的动机就存在了,正好还能解释耿小壮的案子。
如果真正有恋童癖的人是陆静娴,那么十五年前侵害耿小壮的人就不是宫文昌。而宫文昌可能对妻子的行为无法理解和生气,加害了耿小壮。夫妻俩把耿小壮埋在后院,从此这个案子成了两个人的秘密。郜子杰以为宫文昌有恋童癖是他误会了,所以宫文昌才会想到再次和陆静娴合手杀人。这样宫文昌就算有动机却没有杀人;而陆静娴杀了人却找不到动机。
夏侯自嘲的笑了一声,摇摇头。这么拙劣的杀人手法,想通之后都觉得可笑。
“夏侯博士,你笑什么?”顾思成问道。
“亏我一直在想陆静娴的动机到底是什么,现在你告诉我了,后面的事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夏侯对顾思成态度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你是怎么知道的?陆静娴你认识?”
“我不认识陆夫人。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哦,那就不要说了,能确定吗?”夏侯问道。
“我没有对宫晓辉进行过心理咨询。但那晚半山别墅你不是也看到那孩子性格孤僻吗?”
“恋童癖的患者有哪些行为表现?”夏侯问道。他对心理学只有很浅薄的了解,对心理学也一直保持着中立甚至是偏否定的态度,那些玄之又玄似是而非的东西他不喜欢。
“偷窥儿童身体,抚摸,轻吻儿童躯体。收集儿童裸替照片等等,严重的则是上升到性侵和虐待。”顾思成说到。
夏侯突然想到那天去陆静娴家里,她墙上的照片好像都和顾思成说的符合。那些泳装照或者是小时候洗澡的照片,在外人看来也许只是父母一时兴起给孩子的拍照留念,但是也许背后缺藏着正好相反的态度。
“我知道了。”夏侯说到,“我想我已经知道耿小壮和郜子杰这两起案子的真正内幕了。”
“耿小壮?是去半山别墅时路上碰到的那个老人的孩子吗?”顾思成问道。
“没错。”夏侯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