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亭晚走后的三个月,第二次的回家探亲的时间又到了。
沈流从日日等在白湖码头边,文世景不放心他一个人等着,硬是拉着文家一竿子下人陪着等。
文世景在探亲的前几天就见过宋蘅了,所以他不是很担心宋蘅的安危,至少短时间内在洛市里,宋蘅是安全的。
沈流从的话是越来越少了,从从前的问一句答一句,到了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听文世景在说什么的境界。文世景生怕他提前老年痴呆,每天死皮白咧的非要跟他叨叨半天。
“袁家表哥简直是要被袁夫人逼疯了,一天就逼着他成亲,整个洛市都被他躲遍了,就差没往我家跑了····”文世景自顾自的说着今天洛市发生的趣事。沈流从无心听着,他绞着手里的笛穗儿。
“船为什么还不来?”从早上到中午沈流从就开口问这么一句,文世景被他突然奇来的一问惊到,反应过来说:“谁知道了····别别别,我知道知道,是上一站下的人太多了吧·····耽搁了吧耽搁了····”
沈流从狐疑的看了眼文世景,文世景没底气的冲他笑了笑,沈流从呐呐:“是吗?”
文世景这下斩钉截铁的说;“当然!当然!”
远处的湖面上冒起一个黑点,渐渐露出一艘船的模样。文世景惊喜的晃着沈流从的手,“船来了船来了!”
沈流从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码头边走去。文世景拉拉他,“别走得太近,当心‘咚’的一声掉下去。”
沈流从胡乱的点点头,冒一句:“啰嗦。”
文世景一脸不敢相信,他说:“老子为你好你说老子啰嗦!”
半个小时,足够让船上的人都下来了。可是除了沈流从手里的一封信上有安远秋的落款之外,此外再无关于安远秋的一切。
文世景看着沈流从慢慢的打开信封,看着看着沈流从突然就松开了信纸,信纸飘落在地,文世景好奇地弯腰去捡,抬头未见心中内容,先被沈流从的反应吓住。沈流从的脸色灰白灰白的,他整个人踉跄了一下,突然栽近湖里。
文世景大喊着:“救人啊!愣着干嘛!”
文世景将手里的信忧心忡忡的看着,这上面的内容反反复复看了不下百遍,可是他就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破绽。
‘流从,是我,安远秋******************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希望你一个人好好过。’
文世景攥着信,咬牙切齿的说:“妈的,真没看出来安远秋是这种人!”
楼上的沈流从咳了几声,文世景知道他醒了,匆忙跑上去。问他:“怎么样?还好不?”
沈流从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文世景很为难,这是有事还是没事啊·······“难受的话可以哭的····我不笑话你·······”
沈流从看着文世景,虽然他的脸色很难看,可是眼里一滴泪也没有。“哭?凭什么!”
文世景小声的说:“难受时不说出来会抑郁成疾。”
沈流从哼笑一声,“难受?怎么么会,少了一个扰我清净的人。怎么会难受,我可高兴了。”
估计是说道违心话了,文世景分明从他眼里看到了丝丝痛苦的痕迹。文世景叹了口气,“我明天来找你。”
沈流从没理他。文世景将信小心翼翼的放进沈流从一直用来放安远秋写给他的纸条的箱子里。
文世景关上门松了口气,他要去找宋蘅问个明白。当初魏旸铮为什么突然回洛市,现在为什么安远秋突然传来易峰莫名其妙的信,为什么宋蘅会提前回来?这些都是他想问的。
一路小跑到白湖以东的酒店。文世景刚要踏步进去就被人群挤开,马上整个酒店就被包围了。文世景一看势头不对敛眉低头离开了人群,地方已经暴露了,宋蘅应该不在这里了吧!
文世景回到文家,文老爷坐在沙发上,他说:“我今天刚回来就听见你安伯伯说你跟沈流从让他撤销了船关令!说说吧,你是想让谁回来?”
文世景看了他一眼,“我原本是打算接魏旸铮回来·······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的家业就好了!”
文老爷怒视他,“这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文世景冷冷的看着他笑,“是吗。我的态度很不好?还好吧。”
文老爷气得摔了拐杖,强忍着生气,“好,那你们那个朋友了?带来我看看,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朋友这么重要,能让你们去跟你们安伯伯对着干!”
文世景听了无语的看了眼文老爷,他怒而摔杯,“关你们什么事啊!你是没有事干吗!”
文世景大吼了一声。文老爷说着:“你!”
“那个人死了!知道这个之后你很开心吗!死了!妈的,老子真是怎么有这么个爹!你知不知道我就去晚了一步,我可以救他的········”
文老爷愣了一下,“死了?怎么死了。”
文世景横了他一眼,“自缢!行了吧!问题这么多!”
文老爷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等到最后只松了口气,“有时间我去看望吧。”
文世景哼了一声,“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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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世景板着脸走到沈流从家,扣响了沈府的门,刘妈开门来了。“文少爷?来找公子的?”
文世景张望了一下,“怎么他不在?”
刘妈点头,“是啊,从早上五点就出门去了,现在也没回来。”
文世景无乱的嗯了一声,“好,知道了,我现在去找他。”
刘妈叫住他,“文少爷知道工资在哪?”
文世景头也不回的走了,说:“知道,我当然知道。”
一路走到白湖码头,文世景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人群中,拉着沈流从后退。
“还不死心!不是都说他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吗!你还这么执着做什么!”文世景的心情不是太好,说的话也是气冲冲的。
沈流从看了眼文世景,“别管我,我等谁了!”
文世景哼了一声,“老样子,死不承认!还说你没等谁?!你就是在等安远秋是吧!等多久了?”
沈流从道:“不久。”
文世景鄙夷的看着他,“不久?从五点出门到现在,已经三个钟头了!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少就出来瞎晃悠,昨天刚掉水了记不得呀!跟我回去,躺着!”
沈流从挥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老子不用人扶着!”
沈流从从昨天开始心里就憋着股恶气,一直没发泄出来,到了今天居然冒出一句粗话。文世景惊住了,“你怎么······那也不行!回去!”
沈流从退了文世景一把,“谁知道那封信是不是让人换了·····万一他回来了······”
“不会了!他不会回来了!你这么执着做什么!”文世景很想者把这句话吼出来,可是看着沈流从苍白无力的脸色又实在是不忍心说出口。他放低语气,“回去吧,安远秋今天不会回来了。明天也不会了。”
沈流从一直遵从着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文世景都好好说话了,他也不能老把‘老子’挂在嘴边。可是,他还是不死心,被文世景拉着还是三步一头。纤瘦的身子套在松柏青的长袍里,微长的头发遮着耳朵,显出病态。
“留着这城到底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