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世景很无聊的坐在茶楼里用左手手肘在桌子上撑着头,右手食指在桌面一下一下的打着节奏,时而将头转向右边叹口气,时而转向左边叹口气。
老板拎着茶壶走过来,“文少爷可是有心事,来我这也不认真听书了。”
文世景将手肘放下来,他将茶杯递给老板接水,说:“也没有什么心事,我就是在想我是不是也要去前线看看。毕竟咱们洛市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英雄儿郎怎能只有几个人!”
老板笑趣打量着文世景,“文少爷还有这种志向真是想不到,不过这洛市就这么大点,要是文少爷走了,这洛市平白就少了些乐趣啊。”
文世景笑道:“苏老板为何这么会说话?可是说到我心里了,也是,反正宋蘅就在前线,我就当去玩玩。让这洛市少了些乐趣就是我的过错了。哈哈”
苏老板笑着说:“文少爷说话也是三分笑点七分真诚。若是想去前线看谁直说不就好了。”
文世景狐疑的怪了声,“嘿!那哪行。我是为国事而去的。”文世景一本正经的瞪着苏老板。
苏老板为人爽朗,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也是洛市的小富翁,他平日里与常来听书的文世景关系走得挺近的。看到他瞪自己也只是打趣,“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免得一会又不高兴。怎么样?来壶茶?龙井?”
文世景笑骂道:“得了吧,就想着从我这里坑点钱去。诶呀我这交了什么朋友啊!”
苏老板大笑,便走开了,吩咐人去泡了壶龙井过来。文世景品着茶,微微叹了口气。
突然苏老板转身过来问:“沈公子没跟你过来?”
文世景扭过头去哦了一声解释,“他病了,在家静养呢!没敢让他出来。”
苏老板疑惑着,“沈公子的病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几年前我还看他跟你们去白湖划船了。前段时间也看见早早地起来在白湖码头,怎么就又病了?”
文世景诶了一声,说:“他那种人,心胸狭隘就算了,思路还不开放。非得死磕着一个道理。你说这种人不病谁病!”
苏老板啧啧几声,摇摇头,将手里擦杯子的动作放下看向文世景,“真是看不出来你和沈公子一起长大的,这么毒。损人都不带停顿的。”
文世景哼了一声扬眉,“老子是客观的评价知道不。”
苏老板嘁了一声,“行了吧,贫嘴吧你就。喝完茶就回去吧。你老爹都找到我这来了,说什么我窝藏你。你爹是真的被你气的死牛当活马看了。尽早回去吧。”
文世景啐了口,“呸,他气得死牛当活马了?我看他是把我当三岁女娃看了!”
苏老板听到他的话笑了,又重新拿起帕子擦杯子,“知足吧。我想人管着还没谁乐意来管我呢!”
文世景走过去趴在柜台上说:“我把我老爹赠给你要不?不贵不贵,20个铜板。”
苏老板抬脚过去,“过了啊,还带买爹的是吧!”
苏老板放下手里的东西,将手擦了擦,推着文世景就出去,“走走走,快些给我走。”
文世景站在茶楼外哈哈大笑,苏老板送了声话出去,“就笑吧你,能笑得灿烂到六十岁我跟你信!”
文世景说:“跟我姓呗,一定会笑到天荒地老。”
“你就求菩萨保佑吧!”
文世景把放在腰间的扇子拿出来一摇一摇的朝沈家走去,最近他真是无聊得很。
路过学堂时,他愣了一会儿,许久笑着摇摇头准备只是路过。
“诶!文世景!”
文世景被一阵声儿唤住,文世景回头看去,惊喜的咦了声:“先生?还在洛市啊!不是说教完我们这批学生就去赫拉国的吗?没去成?”
先生叹了声:“哪有那么容易就去了。不过我倒是真的去了又回来了。这下是去不了了。你怎么在这?”
文世景哦了一声解释:“路过。我正准备去沈流从家了。”
先生点点头,又问:“我回来这么久也没见到安远秋和魏旸铮这两个人,安远秋就不说了,听安老伯说去参军了是吧?那魏旸铮了?这孩子老实,他不会是去哪玩了吧?”
文世景听人提起魏旸铮,心里还有些隐隐的难受。他说:“我说了先生别伤心。我知道您一直挺重爱旸铮的········前不久,他去世了。”
先生微愣,他眨眨眼,“去世了?怎么回事!这孩子身体并不差啊!”
文世景拉着先生的手一同朝文家的祖坟去,“为国事而死。”他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真相,连穆亭晚他都没有告诉。他不能告诉任何人魏旸铮临死前一直重复的那句话的含义,“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先生惊惑:“魏旸铮也去参军了!”
文世景点点头。他该告诉先生其实·······其实安远秋也牺牲了吗?
一路无言,文家的祖坟建在白湖以西的蓬山上。先生是个理性的人,在没有看到魏旸铮的坟墓时他还尚且能抑制住自己的心情。再到看到坟墓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教的这么学生,就他跟安远秋有如此大的抱负。唉!”
文世景拍拍先生的背,“别伤心了先生。若是国家因为他们的牺牲而变得更好,那他们就是英雄了!不是吗!”
先生看了看文世景,“他们?我们学堂还有谁·····”
“安远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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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里,在院子里的书桌上堆积着许许多多的被拆开的信。从书桌左上角看去,就会看见一个穿藏青长袍的男子站在池边,肩头的桂花渐渐的堆积。
沈流从久久叹了口气,他烦躁的样子似乎想咆哮着,可是,又像是顾虑什么,胸腔中那口恶气就一直郁结在胸腔里。郁郁不得发愤出来。
“我宁愿你死也不要爱上其他人······我宁愿······宁愿你······你倒是亲口对我说啊······你回来·····”沈流从无力的坐到栏杆上,慢慢抬头凝视头顶的桂花树,“·····据说每一棵树都有一个灵,桂花树,如果你听得见我的祈愿,让我见他一面·······”
刘妈去沈流从的房间,发现桌上的饭菜一如既往的只动了汤。刘妈很无奈,她下楼去找沈流从。在池塘边看见沈流从走近他,“小公子,又不吃饭啊?身体怎么受得住哦!”
沈流从摇摇头,双眸黯淡无光,死死的盯着桂花树最粗的枝干,那根枝干通向安远秋的卧室。
刘妈不死心的劝说:“可是公子身体本来就弱,这不吃饭会加重病情的。”
沈流从淡淡的笑了,留给刘妈一个惨淡的笑容,“死吗?它什么时候离开过我?”
刘妈被他的话堵得垭口无语,“可是·····”
沈流从站起时有些踉跄,衣服本就没有用心的系好带子和穿好,被他这一倒腾外衫直接从他紧致的小袖口滑落在地,沈流从转身而去,抬手扶着额时而大笑几声,步行摇摆,几次像是要到下,刘妈都下意识伸手去接。
一阵风过,刘妈打了个冷噤,她慌忙捡起地上的外衫朝沈流从走去,“公子!把外衫穿上!这天儿凉!”
沈流从绕过花廊躲在柴房窗下掩口痛哭,一边哭一边摇头,用手撑着地板,咬着下唇眼神有些像怨恨的盯着面前的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