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就是近几年来新崛起的几个江湖门派的情报?”龙溟翻阅着面前的一大叠卷宗。
“是的,有衡道众、正武盟,还有其他一些帮派。”龙幽的语气越来越像当年的魔翳。
“盯牢。发现有做大迹象,就要立即出手打压,乃至消灭!”
“明白了。”
“血手怎么样了?”
“老样子,守着那个女人。”
“继续监视,如果他有和蜀山那些人勾结的迹象,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明白。”
“接管舅舅的这个摊子,很辛苦吧。”
“······”
“怎么了?看我跟看怪物似的。”
“没什么。只是你刚才还在那么冷酷的布置任务,突然间就变成了温情脉脉的大哥,有点不习惯。”
“呵呵。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也只有你,才能有这个待遇。”
“······”
“不说这个了,怎么样?我给你推荐的那几个淑女,看过了吗?有没有满意的?”
“看过了,我还在考虑。”
“怎么?你还在想着南疆的那个小丫头?”
他说话还是这么一针见血。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会沉浸在幻想里。只是我希望能找到一个最贤德的内助,所以才不得不慎重。”
“如此最好。你应该知道,我多半是不会有子嗣了。江山早晚要交到你手上,传宗接代也是你的重要任务。”
“这我明白。”
“明白就把枪杆上挂的那个耳环卸了。一个大男人,像什么话?”
“我知道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龙溟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随你吧。你可以退下了。不过,还是尽快决定王妃人选的好。”
“······”
“怎么了?还有何事?”
“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关于——”
“如果你是想说追封谢沧行的事,可以免开尊口。”
“但他毕竟——”
“我不可能给一个游侠死后哀荣和合法地位!这也是我的底线!”龙溟陡然提高了声调,
“没有追杀他们,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退下吧。”
果然那一晚那个脆弱的他,那个没有保护和伪装的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龙幽没再说什么,他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大哥,你这么孤独地无情着,真的不会感到疲惫吗?
······
“你来了。”龙溟转向一旁。
凌波缓缓从阴影里走出,就像五年前他们初遇的那个晚上一样。
她十分痛恨自己的软弱,每次都下定决心再也不来看他,又每次都食言。
这个男人太寂寞了,没人懂他的痛苦。这让她忍不住心疼,哪怕她知道他这是咎由自取。
“给我弹首曲子吧。”他指了指那架五弦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恶!
凌波缓缓坐下,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开始在丝线上流动,划出悦耳的音符。
龙溟闭上眼睛,静静欣赏着,陶醉着。
一曲结束,他睁开双目,她已没了身影,琴桌前,空留一缕幽香。
他们之间,不需要语言。
后世的野史里,记载了一则宫闱趣闻:终生未娶的龙溟陛下,寝宫里却时常传出琴声,旋律悠扬柔美,绝非男子弹奏。宫人私下议论纷纷,疑是仙子或女鬼所为。然而此事直到龙溟去世,二殿下龙幽即位,又直到龙幽之子即位也未有定论,遂成为一大未解之谜团·····
“呜呜呜——”
“这位姑娘,你怎么了?”
“我迷,迷路了。”
“你腿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你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啊?”
“娘病了,需要好多稀奇古怪的药,我来给她采药。”
“你真孝顺!我背你去采,你指认,我出手就行了,好不好?”
“可是,爹说过,不能随便相信陌生人。”
“那这样吧。我们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这样就不是陌生人了。我叫姜云凡,你叫什么?”
“唐,唐雨柔。”
“雨柔,好名字。那我们现在认识了,不是陌生人了,就让我来帮你吧。”
“好吧。”······
“多谢少侠护送我女儿。”
“哪里,侠这个字我可不敢当。”姜云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爹对我说过好多大侠的故事。跟他们比,我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你,有点面熟。你是姓姜?你爹叫什么名字?”
“我爹叫姜世离。”
世离,世所离弃。
呵呵。唐风忍不住微笑起来。
姜兄,到底是世界离弃了你,还是你离弃了那个无情的世界呢?
“这位少——年,你的大恩,我们无以为报。为表示感激之情,不如你就留下吃顿晚饭再走吧。”
“不了不了。大丈夫施恩不望报,这是我爹娘教我的。先走了。”
望着他几乎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再看看自己女儿依依不舍的眼神,唐风叹了口气,然后又开始微笑。
儿孙自有儿孙福。
缘分这东西,真不是凡人能安排的。
你说呢,姜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