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你预先备下的埋伏点?”凌波扫视着这个空旷的大地堡。
“原本是给阿幽的军队留下的。既然他用不上,就给我自己用吧。”龙溟把铺盖往地上一铺,倒头就睡,“你的房间在里面。”
“你——就睡这里?”凌波有点惊讶。
“怎么?难不成你想我和你睡一起?我怕自己把持不住。”
龙溟回过头,又是那副标准的坏笑。
凌波脸刷地就红了,急速跑进里间。
她不得不承认,一路走来,她对他的好感度在上升。
沿途部队的纪律之严明,号令之统一,以及他与士兵同甘苦的种种表现,还有对百姓秋毫无犯的态度,虽然多少有些表演的色彩,也并不完全是出自道德考虑,保密的需要也是有的。
但是这毕竟不是一个昏庸之主做得到的。
今天,他没有进城,而是选择住进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这又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这里从他父亲在位时就开始修建,前后几代军人辛勤劳作,没有动用民夫是怕泄密。
地堡总共有多少个,她不知道,足够装下这么多人马就是了。
要准备这么一场大决战,自然需要几十年的暗中努力。
人们只看到战场上一瞬的辉煌,这背后多少的无名英雄,史书不会有记载,百姓也不会知道。
她多少也有些明白了他的不易。
只是这一切,仍然无法让她赞同他的杀戮。
“暮姐姐,你休息一下吧。”
“没事,我不累。”
“暮姑娘,你搬了好几个时辰的东西了,就是铁人也得喘口气啊。”
“你们!过来把这些兵器粮食点一下,我再去搬那一堆!”
“暮姑娘!”
“你们要是不帮忙,就先去休息吧。别挡路!”
“她这样根本是在透支生命,折磨自己,好像巴不得早死!”皇甫卓看着她的背影不停地摇头。
“看来她心里依然很痛苦啊。”夏侯瑾轩也连连叹气。
一旁的瑕担心地说不出话来。
“喂,暮姑娘。明天就要开打了,去大吃一顿吧。不然后天可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吃了?哈哈!”谢沧行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拉上她的袖子就往外拽。
“你干什么?!我还有活要干呢!放开我!”暮菖兰拼命地想要挣脱他的双手,可是全无作用。
“还是谢兄有办法,就交给他吧。”夏侯瑾轩松了口气。
“几位在这里啊。”
“姜兄!有何事情?”
“你们快回去吧。四大世家要做出师前的最后动员了。”
“真是麻烦!”
“别抱怨了,赶紧走!又想让你爹骂你啊!”
······
“这里?!”暮菖兰看着眼前这家熟悉的酒楼,有点惊讶。
“是呀,全城就这里的菜最好吃。不上这儿上哪儿?小二!出来招呼客人了!”
“来啦!呦,是您二位!看来是夫妻和好了?”小二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两个。
“我们——”
暮菖兰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奇怪,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我却没有勇气反驳了?
“哈哈,你小子记性不错啊,有做老板的潜质。”
呵呵,一个不要脸的吃白食相公,加上一个动不动就把剑往别人脖子上放的母老虎妻子,记不住才怪。
小二脸上陪着笑,肚子里却满是牢骚。
“二位里面请!”
“小二,马上就要开战了,你们还敢开业?”暮菖兰在大厅里坐下后,调整好心情问道。
“嗨,不瞒您说,一开始,我心里也直打鼓。可是我们老板说了,就算明天天塌下来了,我们也顶不了啊。既然没办法,担个哪门子心?该吃吃该喝喝,该赚钱照赚不误。胡人打进来,大不了和他们拼了就是,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老板都这么说了,我们这些下人还能说什么呀?”
“哈哈,说得好。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担个哪门子心?你这位老板有慧根哪,要是修道,一定是一代高人!”
“承蒙您夸奖!二位要点什么吃的?”
“好酒好菜只管上,什么贵来什么!今天有她在,钱不是个事儿!”
“好嘞!”
“你还是一如既往得不要脸啊。”小二下去后,暮菖兰总算有了开口的机会,“不会又是一文钱没带吧?”
“呦,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说?哼,跟我说实话,你这样骗吃骗喝了多少家了?”
“哎呀,这个可就得慢慢想想了。”谢沧行还真就一本正经地回忆起来,“成都的两家火锅店,渝州的三家大酒楼,还有武昌的鱼头汤,建康府的烤乳猪,明州的海鲜,开封的——”
“好了好了,不用想了。”暮菖兰扶额摇手,示意自己已经对他彻底无语。
“嗯,太多了。好像济南还有几家,还有山西、河北、洛阳,好像长沙也有。还有哪来着?”谢沧行却依然在认真思考,完全没有察觉对面之人的表情。
“来啦!本店的招牌菜,最好的陈年佳酿!您二位慢用!”
“哈哈,不想了,不想了,填饱肚子要紧。来来来,动筷子!”
······
“孩子们都睡了吗?”上官信询问刚刚进门的皇甫一鸣。
“嗯,刚才的誓师会又臭又长,别说他们,我都困了。”皇甫一鸣打了个哈欠,“快点解决吧。我也想睡了。”
“那就去找他吧,直截了当。”夏侯彰站起身。
“兄长莫要心急,听听欧阳庄主的意见。”
欧阳英的脸上依然写满纠结。他不知道这一搏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
“师傅。你们不用找我了。我来了。”
“你们?”
几个人无比惊讶的注视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姜承和身后的欧阳倩,满脸狐疑。
“父亲,诸位世伯,不必担心。四师兄他,是来帮你们的。”
······
“啊!果然吃饱喝足之后,在高处吹吹风的感觉是再好不过了。”躺在城墙顶上的谢沧行大大伸了个懒腰,“暮姑娘,你要不要也试试?啊,忘了,你是姑娘家,受不得凉的。抱歉抱歉,当我没说过。”
“谢大哥,我有点事想问你。”站在身旁的暮菖兰眼神忽然变得十分坚定。
“嚯,你这么叫我,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啊。哈哈,你问吧。”
“你知不知道,朝廷要剿灭你们蜀山派?”
“知道啊。”
“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一仗,你很可能成为炮灰,被推上最前线,去和胡人拼命,甚至可能被人从背后捅一刀,死得不明不白?”
“我也知道。”谢沧行的语气也不那么玩世不恭了。
“那你为何还要打这一仗?你不是说过,还想多活几年,多吃几顿大餐,多喝几瓶好酒,多看几个美——,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呢?”
“嗯,这个问题,一定要回答吗?”谢沧行难得地面露难色。
“一定要回答!我想知道!”
他对上了那双眼睛,那里面充满了迷茫,和对答案的渴望。
哎呀,麻烦哪。说这种话不是我的特长啊。就我这幅尊容,说出来也没有说服力啊。应该叫太武师兄或者草谷师姐来嘛。
算了,说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