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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连续几天里,金钟仁都是在跳得半死,又饿得半死的状态下收工回家的。
连续几天里,他都把两只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捧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回家倒头就睡。
又是在连续几天里,在那条小道的拐角处会遇到那个男孩。
连续着,那人都是在寒气十分重的深夜里蹲在墙角低头抱住自己的膝盖,没挡他的道儿,没妨碍他回家的路。
今天是第五天,终于有些不一样,今天金钟仁咬牙买了几罐啤酒,准备回家一醉方休。
今天再次遇见的时候,那人并没有呆在他原该呆着的位置上蹲着,而且是像根蜡烛般直直戳在了小巷子当中。
这次两个人抬头时几乎同时看到了对方。
那人刚刚还平静着的表情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又突然变得惊慌,本来站在小道当中的身体赶快向巷子外挪动出去,路过金钟仁身边的时候头垂得很低,是那种恨不得能头压到水泥地里的那种低。
“呵呵。”
仿佛在看杂质团里的某个精彩表演一样,金钟仁站定着从头到尾看着他如何移动自己的样子,觉得好笑极了。
那人移动完了就把两只手背到身后,开始静止状态一动不动,等了一会儿后,偷偷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和自己想像到的一样,眼神才一接触,他又像被电击到的一样快速把头压了回去。
实在是很好笑啊。难道还能连续几天考试都考砸了么……
有意思,有意思。
金钟仁吊儿郎当往地那人走去,手里的啤酒罐互相撞击着发出声响,在这深夜里显得很清脆。
几步路的距离,看他站在那里越来越紧张的样子,身体左转一下右一转一下,抓抓额头,又往自己这儿看了一眼。看到自己不断靠近的身体,惊惶失措得更厉害。
只剩一拳距离的时候那人慌到了极点,金钟仁察觉他就快转身落跑,于是大步一跨,挡住了他的去路。
空气中那人呼吸得急促,那是一种金钟仁跳完整场都不会喘得这么离谱的节奏。
“我不明白。”金钟仁饶有兴致般的眯着眼看他,“连续几天都出现在这里,你到底……”
话还未说完,探究的眼神还未落定到对方闪避的眼睛上,面前就忽地伸过来一样东西。
“嚯!”突然间受到惊吓,钟仁向后退了一大步,因为黑夜看不清身后的路,踉踉跄跄了一番才站稳。
等回过神定睛一看,那人在月光下站得笔直,把手上的一个方盒子举过头顶,人呈个半鞠躬状般把自己的脑袋以极限的形式弯往自己胸口这里。
就跟古代大臣向皇帝敬贡品时一个模样……
什么来的?
“这……这啥?”钟仁问他。
那人没有应,可是从他手上盒子里飘出的绝顶香味让金钟仁闻得有些脚软。
“这这这这这……”钟仁手哆嗦得如一个帕金森患者般指着那个小盒子,身体像被磁力吸住一样靠近。
“这是……给我的?”钟仁指着自己问。
那人嘴唇都害怕到哆嗦,身体一动不动。
“给我的吗?”又问一遍。
又是不动。
这人来路不明,这三更半夜总不回家堵在这里,现在递上来的东西就算再诱人,再刺激自己的肠胃和口腔里的味蕾,都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匹萨。”
这话带着颤音从那人嘴里说了出来,好像因为害怕得太厉害,颤到连这短短两个字都说到断点。
“暻秀,匹萨,给你。”
深夜起风了,这巷子里的穿堂风尤甚,风呼呼地把金钟仁的头发刮了个张牙舞爪,又不知怎的把他的心烫了个滚热。
金钟仁低头笑了,自己都难察觉到嘴角已经咧成了什么形状,他接过那人手里的盒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塑料袋。
“会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