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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金钟仁申请多跳了两个场子,等收工伸手接钱的时候手脚都抖个不停。
“没事吧,钟仁?”
说话的女人叫张君,是这间酒吧创始人,也就是俗称的老板娘。
今天的金钟仁有些失常,不仅很早就赶来争着跳第一场,还主动要求加场独舞,连平时不屑的群舞都要求加了一份。
看他现在满头大汗,头发全都湿透了贴在脸颊上,张君不禁有些担心。平时都是跳尽兴了就收的,不该是个会这么拼命的人啊。
汗水顺着额头流到眼泪里,快迷得睁不开眼,金钟仁甩了几下头才把汗水甩走,眨眨眼:“没事的,噢对了张姐,上次你说艺兴脚扭了,单日的场次空出了一个月,你找到人顶了没有?”
张君摇头:“还没呢,艺兴的档期断得太突然了,这里能独舞撑场子的除了你就是他,牌子挂在门前都快一个星期了,来面试的倒是不少,但一个合适的都没有。”
“别找了。”钟仁把点完的钱塞进屁股后面的口袋里,顺带抹了一把汗,“他的场就我来顶吧,单日是我,双日还是我。”
“啊?”张君以为自己听错,看到金钟仁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点头才表情严肃了起来,“那你岂不是每天都要来跳,这样身体怎么吃得消。”
“没事的。”
“不行不行。”张君连忙摇头,“如果这样还要不要命了,还跳一个月呢,艺兴还没回来你就得累挂了。”
“张姐。”
“在这里跳舞玩乐,是你们的工作,更多是因为这是你们热爱的兴趣来的,其他的什么都好说,但是如果要以你们付出身体健康作为代价来换取,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钟仁上前一步还想争论,就被张君一口回绝掉:“不用说了,这件事情到此结束吧。”
张君虽是个女人,但一直有着于男人一般的果敢和豪迈,她在酒吧虽话不多,但往往都是一掷千金,一个字能砸一个坑的人。
她说这事到此结束,那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金钟仁点点头,对着张君弯了一下腰:“行,张姐,那我先走了,后天再见。”
“钟仁!”张君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赶快叫住了金钟仁,“你是不是现在缺钱?”
缺啊……他现在很缺啊……缺到今天一天连饭都舍不得吃只啃了一个面包……缺还剩十天就连一个四处漏风的破屋子都没得住啦……
“如果缺的话……”
钟仁回头给了张君一个大大的笑脸,上下牙都恨不得全部都露出来给这个善良的女人看,告诉她,自己其实还没有可怜到需要救济的起步。
“没有啊。”
话音随着关上的大门一起消失,金钟仁转身走进黑色的时候,感觉自己简直帅到不行。
只是人耍帅是要付出代价的。
比如金钟仁在数小时后凄凉地站在居民楼的便利店门前,盯着里头热腾腾的关东煮看了足足有几个世纪这么久,脑子里骂了自己千百次没出息没定力,可是双脚还没能挪动半步。
摸出兜里的整钱零钱算在一起,今天拼死拼活跳得差点半条命都没了才赚了这300多块,一个月的房租是1500,三个月的……钟仁掰指头认真一数,4500。
叹气,就算把自己命都拿来豁出去,这10天内也凑不出4500啊……
真够没用的!
当初什么都想了,就没想着好好读书。就凭着天生对舞蹈的热情死死钻研,无师自通地成了现在这般的炉火纯青的样子。
要当白领缺文凭,要做蓝领没技术。
搞什么,弄得现在除了跳舞就什么都不会了。
刚才去工地想找一份来钱快点的苦力活儿,可是那个大胡子监工对着自己全身上下左右捏了
一番后,挥手就回绝了他。
是啊,跳舞的人身材大都匀称单薄,别看自己腹肌六块,胸肌也隐隐有一些的模样,若真要去工地搬个砖挖个坑什么,是绝对会在一天之内把自己给弄死的。
金钟仁垂下头看手机,想着自己那帮狐朋狗友也是每个月连养活自个儿都困难的货,艺兴哥脚伤了还要天天去医院花钱换药。钱……也就没必要开口去借了。
这眼前的关东煮要让他管饱必须得半锅的量才够,这一下子半百得出去了吧,要是旁边再加点儿炸鸡卤蛋啤酒什么的……
算了!不吃了!能省一点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