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仇

郡守府伸出高墙之外的老树树杈上，稀零地分布着几片叶子，几只肥啾安然享受着薄暮将尽的日光。忽见一女子小步匆忙跑将来，扑棱棱展开短小的翅膀，拖拽着肥嘟嘟的身子不知藏匿到何处去了。

“令秋哥！”一听着软糯可人的声音，便知是这家的次女霓裳了。此刻小姑娘婉转的调子里却带了几丝颤音。

听见小妹声音，杜令秋掀开帘子自书房走出，就见霓裳哭得稀里哗啦的扑过来。令秋微微蹙眉，下意识要侧过身躲开，因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生出几分心疼，只是顿了一瞬而没有做出这伤人举动，复又将她揽进怀里，伸手抚平她因风拂乱的发丝，不动声色问道：“怎么哭成这样？云裳呢？”

霓裳闻言抖了一抖，哭诉道：“我走累了，在梅园旁稍作歇息，却不想来了歹人，姐姐为了护我，与他们动起手来。姐姐让我快跑，我想留在那里也是拖累，便赶紧回来找哥哥。”

她似乎怕得紧，环在他腰间的手怎么也不肯松。

“你们在哪出的事？我去找云裳。”杜令秋把她的手好容易卸下来。

“花市街。”

令秋转身要走，霓裳急忙跟上去：“也带上我去找姐姐！”

兰台，漉州监御史胡芫正跟鹤也衔介绍本州官场的基本情况。

“现下漉州郡守府当差的，都是些什么人？”鹤也衔歪在藤椅上，两腿交叉搭在桌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把用线串起的断簪。

“郡守杜云襄？那倒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其妻离世已久，膝下一子二女，长子杜令秋是个会读书的，今年中了举，估计要准备明年春闱；说到她家两个女儿，那真是远近闻名，漂亮得很，二小姐霓裳符合大岚朝推崇的美女长相，你看那柳眉杏眼，琼鼻小巧，唇珠玲珑……”说着不免浮想联翩，被鹤也衔丢了个“有点出息”的眼神，又开始絮絮地说：

“这姑娘是个有争议的人物，她极有个性——虽然看起来表情不甚丰富，而且对于追求者视若无睹，有人觉得她冷漠倒也不难理解，但其实她为人仗义得很，有什么罔法乱纪的事，让她遇见都会出面阻止，当真是嫉恶如仇。”

“另一个争论的热点在于姐妹俩谁更漂亮。那杜云裳虽然不是霓裳那般典型的美人皮相，比一般女子冷峻，乍一看竟有些男性气质，但与男子相较，那种女子独有的温婉又立现出来。因着这份特别，倒是引来不少瞩目，有不少人觉得云裳比之霓裳，容貌更胜一筹。这真是没法用言语形容……非得您亲自见上一见，不然那种感觉很难体味。”

殊不知这位大人不但已经见过本人，而且牵过人家姑娘小手，以至于开始回味今日相见，不由得心痒难耐了。

“听胡芫老兄这话，你是云裳党喽？”一边旁听了许久的副官许彦之插嘴，“我霓裳后援团团长表示不服！”

鹤也衔笑得云淡风轻，谁也不知道这人已经把两位下属在心里暗暗记了一大过。

胡芫，就凭你小子也敢觊觎我老婆？

许彦之，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哦？